吟星只觉得眼前发黑,原本好生生的妹妹,怎么顷刻间就落到这步田地,沦为官妓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那种地方,一进去就只能受人糟蹋,生不如死,终生也没什么盼头了。怎么办?怎么办?
她不过是妙音公主身边的一个小丫鬟,该怎么办?
请妙音公主相救?妙音公主的身份若是要救一个官妓倒也轻而易举,可是妙音公主平日就不插手朝中之事,为了一个侍女抛头露面?
不,不行,不能告诉妙音公主。
“驸马…”吟星又想到了一个人,可接着就迅速摇头:“公主说近来朝廷会有大变动,驸马也不该插手朝中之事,何况这是朝廷下令,岂能随意更改…”
吟星深吸一口气。望着街上的各色行人,她从开始的惊慌失措,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到现在冷静下来,只用了片刻,足见心性。
她们姐们经历太多了,她只恨自己力所不及,不想拖累别人,尤其是对她同样重要的人。
沧海横流,世道沧桑,她们姐妹本来就是无根浮萍,随波逐流,风浪袭来,只能默默承受,如何能去抵挡。
……
时间流逝,转眼已经是半月之后。
府邸后花园中,徐川盘膝而坐,在他的面前悬浮着一方锦盒,锦盒里摆放着那只能看得见却摸不着的花朵,花朵花瓣时而变化,有时变成五瓣,有时变成七瓣,九瓣…
花瓣不断变幻,蕴含的意境也随之改变。
徐川抬起手掌,手掌中浮现了一道剑光,纯白的剑光散发凌厉气息,蕴含强横意境,仿佛随时能撕裂长空,破空而去。
“意境第四层…”
徐川心中低语着。
只见他手中剑光上有一道道涟漪波动,波动中蕴含着无数剑光变化,时而收敛,时而跳动,时而扭曲…
“若是没有这花朵指引,我剑法意境要提升怕是难上加难,哪怕以我如今的声望值悟性配合悟道袍,没有三年五载也绝对成不了第四层,可现在,已经触摸到一点边缘了。”徐川暗暗道。这短时间他一边吸收炼化灵石,一边完全沉浸钻研剑法意境,灵石吸收了过四十万块,终于有达到金丹实丹境的迹象了。
而剑法意境提升更是恐怖,每一天徐川都能感觉到有大收获。意境提升,哪怕不是大层次提升,可稍微进步些,那举手投足间的威势就不凡了。
“今天就到这儿吧,约了公主去城南品尝美食呢。”徐川手掌中的剑光散去,面前悬浮的锦盒也合上。
修行重要,也要劳逸结合啊,毕竟金丹三百载岁月长的很,一味不断修行,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而妙音公主和他都喜好美食,这共同爱好,都城这么大,各种美食吃上数年怕都吃不重。
这种生活,也是徐川喜欢的,无欲无争,享受着朝廷俸禄,悠闲修行,等到苏晴回到身边,那幸福的日子岂不是比神仙还逍遥?
徐川微笑着起身,便朝着花园外走去,可刚走过两道回廊,就听到隐隐约约一阵女子哭泣声传来。
徐川一愣,他府上不小,除了心兰也有几个侍女丫头,这是哪位在哭?好奇的神识一扫,瞬间发现了花园一隐蔽角落中站着一道惹人怜惜的身影,哭的一张俏脸梨花带雨,不是吟星是谁?
后者应该是妙音公主派来催他的,不过好端端的怎么哭了?他缓步走了过去。走到吟星身后,这才轻笑着开口:“吟星,怎么…受委屈了?”
吟星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到徐川,连忙抬袖擦去脸上的泪痕,连道:“婢子见过驸马。”
吟星本是为妙音公主来通知徐川赴约的,来了徐川府上得知徐川正在修行,交代了心兰若是公主来了信,先稍候片刻。吟星应了一声,独自走到这花园中,突然想起自己的妹妹此刻不知道在受什么苦。悲从中来,这才忍不住哭泣,却不想徐川不在静室中修行,而是在这里。
“婢子无状,打扰驸马修行了,驸马恕罪。”吟星惶恐说着。
徐川看她神情,妙音公主的性子他也了解,是绝对不会说吟星一句重话的,而吟星也是外表柔弱,骨子里自有一番倔强,如果不是遇到天大的事,绝不会躲在这里哭泣,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徐川早就不把吟星当外人了,还记得吟星一见他,说他瘦了时眼里的感情……徐川深吸一口气道:“你没有打扰我,发生了什么事,说与我听听。”
吟星慌忙摇头:“没,没什么,就是风大迷了眼睛。”
徐川佯装脸色一沉:“不说实话?”
吟星心中把徐川看的极重,就算是让她为了徐川送命都不会犹豫一下,此刻见徐川恼怒,心中慌的更是厉害,加上心里本就压抑的悲苦,顿时再也忍不住哭泣起来,压抑许久的情绪爆发了…哪怕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能说,不能麻烦徐川,可她还是说了。
石大人被罢官发配,妹妹沦落为官妓。
徐川闻言恍然。
吟星此刻的身份是妙音公主的贴身侍女,可没入宫前本来是石家的大小姐,石家就是她的家,家逢大难,悲痛也正常,不过这事儿,只能说这位石大人自己官运不济,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徐川看着吟星那悲痛欲绝的神情,也不禁心中侧然。
“这事,是多会儿发生的?”徐川沉声问道。
吟星抽泣着:“禀驸马,半月之前。”
徐川深吸一口气。
事情发生了半个月,吟星没对公主说过,也没和任何人说过,要不是他今天正好碰到,怕是也就一直将这事放在心里了。
幸亏吟星这妹妹年纪还小,只是一女童,不然……
“难为你了。石大人的事我帮不了,不过你那妹妹,可以救出来。”徐川道。
吟星一听顿时又惊又喜,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向徐川,但神情一变,又道:“驸马,小妹是朝廷钦犯…”
“株连之罪,无妄之灾,小事而已。”徐川安慰道。
做为一个空降这个世界的穿越者,徐川从县官做起,心里也是对一人犯法,株连九族这种刑罚不满的,一个小女童,招谁惹谁了?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眷,招谁惹谁了?
吟星听着徐川的话,只感觉眼前一亮,阴沉了好几天的迷雾瞬间拨云见日,心中甜滋滋的,多日来的委屈更是没有了。
她看着面前的徐川。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积德庙里的徐公子。
“吟星多谢驸马。”吟星欲要下跪叩头,可无形波动弥漫开,她根本跪不下去。
“走吧,先去见公主,把眼泪擦一擦,不然公主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徐川笑道,当先走了出去。
吟星破涕为笑,擦干了泪痕,跟在徐川身后,看着前面的身影,只觉得是那么安心。
原来,有人依靠,是这样的感觉。
可惜,徐川没有看到身后吟星眼中的炙热和无限光芒,不然一定会发现,那眼神,和当初那个在积德庙里狼狈的少女是那么的像。
傍晚。
徐川和妙音公主一同进的宫,将妙音公主送入宫殿后,这才身影一转朝着岐王帝宫殿中走去。
他现在虽然是驸马,天策卫统领,但这两个身份都不能插手朝廷之事,唯独一个督察御史之职,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去徇私情。
和吟星说的轻松,想来想去,徐川只能来请邓公公出面了。
岐王帝正在修行。邓公公就一直在宫殿外守候,如今在他而言,最大的大事就是岐王帝渡天劫。
邓公公本来闭着眼睛,忽然睁开,看向远处,却见徐川正被一个宦官拦下,那宦官也有金丹修为,就是不让他靠近。
“徐驸马,陛下修行之时不可打扰。”
“我不是来见岐王帝陛下…你通报一声邓公公。”徐川收了腰牌,无奈笑道。
这时邓公公已经迎了过来,挥手让那宦官退下,道:“驸马回都,咱家一直没时间上府上拜会,驸马莫怪。”
邓公公看着徐川,哪怕不用神识探查,都能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锋锐气息。不由又加了一句:
“多日不见,驸马修为更高深莫测了。”
徐川拱手道:“邓公客气。”
他的眼睛看了一眼邓公公身后的宫殿。
邓公公笑道:“驸马是来求见陛下?陛下还有半刻钟今日便修行完毕。”
徐川又想到了自己在未来图录中看到的那一幕,恍惚了一瞬。不过转而摇头道:“不,邓公,今日我来此,是特意来找邓公的。”
邓公公奇道:“驸马找咱家?”
徐川连把事情源源本本的说了,没有丝毫隐瞒,一来邓公公确实不是外人,二来求人办事,何必遮遮掩掩。
邓公公听徐川说完,立刻笑道:“原来是这点小事,公主和驸马是不好出面,那不知驸马是想把这女童带回府上,还是在朝中任职?”
“嗯?”徐川一愣。一个官妓,还能任职?
邓公公看徐川惊讶的神情,笑着解释了几句,原来朝廷官妓也分几种,有最低等的以皮肉娱人的,那大多是犯官的小妾,妇人们从事,而很多黄花闺女就算入了教坊司,也会体面一些,不会太下流,比如做舞姬,乐姬,这种混的好了,都能接触修炼,慢慢的还能做女官,有了地位之后,也能嫁人成家。
如月牙儿,不是就搭上了竹源氏。
徐川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么多门道。
邓公公略一解释,接着主动道:“驸马,不如就叫这女童入宫如何?咱家可将其安排到妙音公主身边伺候,也能让他们姐妹团聚。”
徐川听了欣然道:“多谢公公。”
“小事而已。”
邓公公笑着摇头,真的是小事,这事情对那些犯官之女或许是一辈子的大事,但是对邓公公,妙音公主,徐川这等人物而言,真的是芝麻大点的小事。
徐川将吟星妹妹的姓名告诉了邓公公,两人再度寒暄几句。徐川说了些在边关之事,而邓公公则讲述了几句都城内的大事。
朝中变化虽大,却依旧在岐王帝掌控之中。
徐川沉声问道:“邓公,陛下近来修行可顺畅?对天劫有把握吗?”
邓公公笑道:“驸马放心,咱家看陛下修为日进,大有把握,如今有意放权,非对天劫无望,只是遵循往例罢了。”
徐川点头。
这时远处殿门突然开了。
“外面的可是徐驸马?”
一道中正平和的声音传出来,徐川闻言转身看去。
只见岐王帝身穿月白华袍,精神抖擞从中走出,身旁还跟着一个妃子,那妃子同样有金丹修为。徐川明白皇家有许多功法是有采阴补阳的功效的,也没吃惊,只是躬身行礼道:“徐川见过陛下。”
邓公公也微微躬身。
岐王帝微笑道:“朕听说徐驸马在边关立下赫赫战功,雁王和云王,明王都对驸马赞赏有加,朕也钦佩的很啊。”
“陛下过誉了。”徐川道。
“哈哈,既然驸马来了,那便与朕喝上几杯,和朕多说说边关之事。”岐王帝笑道。
“微臣遵命。”徐川点头答应,心中也微松。
看心态,岐王帝的确大有把握,而且也没有丝毫的不适。
不过就在徐川心里这般想着的时候。
藏于他袖袍之下司明尸君骨笛竟然突然震动了一下,整个骨笛邪气大盛,仿佛见到猎物般蠢蠢欲动起来!
徐川大吃一惊,这邪气对他的体质而言不算什么,仅仅有一些凉意罢了,且以他此刻的修为,也轻易就将这邪气遮掩阻挡,不露出体外丝毫。
可司明尸君骨笛他已经炼化了,怎么突然显露这异样。他目光一扫。
邓公公吩咐摆酒,那妃子恭敬站在岐王帝身后,一切如常。
唯一的区别,就是岐王帝说话时,靠近了些。到了他三丈范围之内!
“是岐王帝?”徐川心中一动。
无人发现。
岐王帝的眼中也在这一刻闪过一抹诧异之色,接着这种神情化为了一抹轻松。
这种感觉,很古怪。
仿佛心灵上的轻松,一种压力的消散,虽然没有丝毫痕迹,但无形中就像是少了一层枷锁。
而在皇宫另一处,岐王帝平日处理政务的议事殿内。
夏津坐在皇位上,他的面前跪伏着一道身影正惶恐求饶,夏津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笑容,突然这笑容一窒。
“嗯?劫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