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在市区的一套房子,少说也值七八十万。
基本就是亏损一半啊!
这位胡老师,对农场就这么有信心?
他的子女会同意?
还是说,他有别的隐情?
余真觉得,还是把事情弄清楚了才好。
读心术!
胡老师:一个人住在城里,连个说话的都没有,有房子又有什么意思?不如留在白云村,这里空气好,人也好,农场的股份也能有点收入,养老应该是没问题的。
看懂了胡老师的心思,余真心里感慨。
这又是一个空巢老人。
不过没关系,在白云村,他绝对不会孤单。
“既然胡老师愿意留下,我们还能让你风餐露宿?”余真道,“农场要建房子,到时候你去住就行了。”
“好,那我提前感谢余村长了。”
胡老师有了决定,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把酒厂的模式改改就好了。
村里40%,余真30%,胡老师2%。
剩余的28%,余真的意思是,让村里的28户人家都入股,然后每家拿1%的股份。
这样一来,家家户户都是股东,分红的时候,也不用再去羡慕别人了。
当然,入股的钱不会定得太高,暂定两万块,否则没几个人买得起。
这样对胡老师虽然有点不公平,但胡老师却觉得应该这样。
当初弄这个项目,初心就是想让全村的人都富裕起来,现在全村都参与进来,比他预想的结果更好。
股份订好,张会计用村里的大喇叭,召集了所有村民开会。
那些全家出门打工的,也都联系好了,会通过视频参加这次大会。
一听又能买股份,村民们自然乐意了。
入股酒厂那几家人,每个月都拿好几千分红啊,上个月还将近一万了!
要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所以这次农场入股,所有人都积极参与进来。
钱不够的也有,像杨大爷家,就拿不出两万块。
不过这也好解决,余真让他给村里写了张借条,等以后有了分红,再扣除这个钱就行了。
两天后,张会计再次找到余真:“钱差不多都收上来了。”
“那今天赶紧去办手续,明天就开工。”
“还不行,”没想张会计摇了摇头,“还差一个人。”
“谁啊?”余真眉头一皱,问,“杨大爷家不是解决了吗?”
“不是杨大爷,是殷丽梅家。”
余真想了想问:“这个名字我怎么有点陌生?”
“因为她不住在村里,”张会计回道,“殷丽梅早年家里出了事,丈夫孩子都没了,但她公公婆婆年龄大了,她就没有改嫁。”
“后来呢?”
“等她公公婆婆都去世后,她都五十岁了,想改嫁也难,就收养了一个女孩儿,叫殷小可,”张会计道,“两年前,殷小可嫁去了隔壁青龙村,殷丽梅现在住她家里。”
七十多岁的老奶奶,估计是干不了活,住去女儿家也是正常的。
“但我昨天去找她,说农场的事,她女儿死活不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
“因为我告诉她,要掏两万块钱,而她说没钱,有钱也不可能投资什么农场,这是她的原话。”
“你没告诉她,如果是情况特殊,这个钱村里可以帮忙垫,他们暂时不用给的吗?”
张会计摇了摇头,道:“没有。”
“为什么?”
余真觉得有点奇怪,张会计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对村民也都一视同仁,不应该发生这种事才对。
但他就这么做了,而且还坦然地承认了。
看来这里面,还有什么不得不这样的原因。
“余村长,这事不太好说,你自己去看看,应该能了解得更清楚一些。”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
……
过了漆树堰的大桥,就是青龙村的地界。
这也是个大村。
人口多,两百多户人家,分成了五个组。
面积也大,一边与白云村接壤,另一边已经到了镇上。
而且青龙村地势相对平坦,各方面的条件都比白云村好,所以村里已经修通了水泥路且随处可见漂亮的楼房。
不少人家的院子里,还停着小车。
在张会计的指引下,余真隔着几十米,看到了殷小可的家。
两层小洋房,外墙还贴了瓷砖,门口和院子都是水泥地,还有一辆红色的海马S5。
“看起来不错嘛。”
“的确不错,”张会计道,“她老公是个小包工头,一年也能赚不少钱,这个房子也是他们结婚的时候修的,不过这跟殷丽梅没什么关系。”
“什么意思?”
“你看那边的老房子。”
余真再看过去,发现隔着漂亮的楼房三十多米,有一间很破的老土坯房。
其实这都不能叫正儿八经的房子,因为它很矮小,个子高点的站在门口,头都能顶到屋檐。
当地的土话说叫“偏偏”,一般是用来存放杂物,或者用来关鸡鸭的。
而这间老房子,不见房顶高低不平,墙体都有点倾斜的感觉。
比起杨大爷家的房子,更老更破。
余真心里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
张会计不会无缘无故地让他看这个房子,唯一的可能性是……
“殷丽梅住在这里面?”
“对。”
余真眉头微皱。
就算只是养母,让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住这里,自己却住宽敞明亮的楼房,是不是也太过分了点?
“世界上有这么狠心的人?”
“这还不是最狠心的。”张会计看了看时间,道,“已经中午了,我在这里下车,你把车开过去停在路边,很快你就知道什么是狠心。”
张会计下了车后,余真把车停在殷小可家附近。
想了想之后,又拿出了手机,打开了直播。
虽然用这种方式,来增加白云村的流量,看起来有点不厚道,但只要后面他把事情解决完美,应该就没问题。
“村长终于开直播了!”
“村长好!”
“一个星期不见,村长你在做什么啊?”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只看得到一个老房子,看不到村长的人?”
“那边是不是楼房,这不是白云村?”
……
在网友们的问候和询问中,破烂的小屋里走出一个老人。
满脸周围、头发花白,而且乱糟糟的,佝偻着背。
她一手拿着个树枝当拐杖,一手拿着一只老式的瓷碗,走起路来颤颤巍巍,感觉来点小风就能把她吹倒。
“这位老奶奶是谁啊?”
“为什么她要住在这么破的屋里?”
“随时都要塌的感觉啊,这怎么能住?”
“这么小的房子,老奶奶是一个人?“
……
这应该就是殷丽梅了。
从她住的地方,到殷小可家那么点距离,她足足走了五分钟。
到了楼房前,她没有走进院子,而是在大门外叫道:“小可,给我点吃的吧。”
等了两分钟,见屋里没有反应,她又喊道:“给我点吃的吧,我饿了。”
一连叫了好几次,可能是听得厌烦了,穿着围裙的殷小可,这才一手拿着锅铲,从香气四溢的厨房里走了出来,站在院子里叫道:“吃吃吃,天天就知道吃!
“才给你那么多馒头,这么快就吃完了?”
殷丽梅小声回道:“吃完了,都给三天了。”
殷小可瞪了她一眼,接过她手里的洋瓷碗,转身走进厨房里。
很快,她端着一碗馒头又走了出来。
“三天的。”
殷丽梅没敢吭声,端着馒头,小心翼翼地原路返回。
余真现在的视力很好,隔着远也数清楚了,一共六个馒头。
三天就给六个馒头吃,还没有菜,这是一个女儿对母亲的孝敬?
“你说说你,”给了馒头后,殷小可没有回厨房,而是对殷丽梅的背影说道,“都这么大岁数了,路都快走不稳,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你早点走,还是一种解脱!”
余真看到,殷丽梅苍老的眼角,流下了两滴眼泪。
但她却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端着她这三天的口粮,一步一步朝那破烂的房子走去。
似乎那个地方,就是她最后的归宿。
“我去XXX,竟然还有这么恶毒的女人?”
“这女人太可恶了,好想揍死她啊啊啊……”
“村长,你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你去揍死她不好吗?”
“她是老奶奶的儿媳妇吗?”
“自己住楼房,让老人住破房子,这简直就是畜牲!”
“不要侮辱了畜牲这两个字,她连畜牲都不如。”
……
现在余真也明白张会计的用意了。
殷丽梅现在这个样子,什么都是她女儿说了算,如果知道不用出钱也能拿到农场的股份,那她肯定干。
而且毫无疑问,还会要求把股份划分到她的名下,就算不划,以后的分红也不会有殷丽梅什么事。
所以昨天他才没说透,可能是想让殷丽梅得到该有的好处,又不便宜了她的养女。
还是个性情中人。
不过余真觉得,张会计做得很对。
那么接下来,就该他想办法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