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声嘶鸣,也没有办法掩盖箭矢急速的破空声。
箭矢很准确的射中目标,一辆刚刚启动的马车的的麻绳被一击射断,同时还将一个木箱子射的木屑四飞。
沉重的货物,加上势大力沉的羽箭,还有刚刚启动时的巨大惯性,整辆马车上的货物,瞬间崩塌,摔落在地。
“不对,没有银子!”
陈少墨不敢迟疑,箭发连珠,顷刻间,又是两只羽箭飞了出去,将另外两辆车子的麻绳射断。
车上的货物都瞬间倾覆了下来,砸落了一地。
瞬间的骚乱,也让拖车的马匹有些惊慌起来,发出阵阵的嘶鸣。
陈少墨已经看不清,那些掉落的货物当中,有无银子,如果有,那些守城门的兵卒肯定是看了个清晰的。
这就是陈少墨的计划,只要天岳军带着饷银出城,自己射断绑车的麻绳,只要饷银掉落下来,事情的真相也就跟着出来了。
又是两箭射出,再次成功让两辆马车的货物砸落。
就在陈少墨搭箭,准备射出第六箭的时候,陈少墨只感觉到后背一阵发凉,身上的汗毛似乎在瞬间炸起。
“危险!”
本能的直觉,让陈少墨身体瞬间左倾,搭在弓上的箭头瞬间抬高三寸,也不管瞄不瞄准,就是一箭射了出去。
在射出去的一刹那,陈少墨借势就跳下屋檐,头也不敢回,就飞速的朝着事先确定好的撤退路线逃遁。
“砰……”
身后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
“混蛋……”
还有一声气急败坏的娇喝声。
高手,绝对是高手。
陈少墨只是发出了五箭,对方竟然能锁定自己的位置,还在这样极端的时间内,潜伏到自己的身边来。
若不是陈少墨心生警觉,绝对会凶多吉少。
而且,这个人的身手不是一般的厉害。
就算是陈少墨见机不妙,立刻远遁,但依旧感觉到一股可怕的气息,就如毒蛇一般牢牢地锁定自己。
陈少墨虽然逃遁占了先机,可是此刻,自己就如同被毒蛇追赶的小白鼠。
陈少墨自认自己的身手绝对不差,何况还是在这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拒北城,还事先勘探好的路线。
可是,眼下的光景,陈少墨压根连头都不敢回,更不敢有丝毫的停滞。
几次的变换路线,都未能摆脱对方,那种后背发寒的感觉,丝毫没有减轻。
好厉害的对手。
这样的追逐,竟然还让陈少墨发现不了对方追踪的痕迹。这种感觉,对方好像变成了自己的影子一般,摸不着,却又摆脱不掉。
这是陈少墨来到这个世界十五年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危机,这个危机感,似乎随时就是自己生命的尽头。
前边出现一堵矮墙。
陈少墨没有丝毫犹豫,一个蹬步,身体高高跃起。
单脚点在墙上的那一瞬间,那种危机感变得异常的强烈。
“就是现在了!”
陈少墨借助单脚点墙的一瞬间,一个转身,身体飘在空中,搭箭、弯弓……
羽箭刺破空气,白色的羽毛,就算是在夜色中,也是发出一流白光。
一个娇小的身影越过屋脊,横刀……
嘣的一声……
刀身与箭矢相撞,炸出一串火花。
只见那个娇小的身影,在空中翻滚了两圈,才卸掉这一箭的威力。
等对方再次落在屋脊上时,陈少墨早就趁着这一刹那的时间飞速的逃遁了。
只是,陈少墨这一次已经偏离了当初计划好的线路。
翻过矮墙,竟然来到穿城而过的溏蒲河。
没有江南的小桥流水,这溏蒲河虽然穿城而过,却是一条地道的野河。
枯黄的蒿草,光溜溜的树杈子布满河岸。
“小贼,今夜本姑娘就和你杠上了!”
女子追上来,站在屋檐顶上,望着眼前的溏蒲河,气息散开,手握钢刀,如塑像一般矗立。
就好似一条毒蛇,寂静的等待露出脑袋的猎物。
陈少墨就是她的猎物。
枯黄的蒿草地,难得的有个小凹地,堪堪容得下陈少墨的身子,如此开阔地,继续逃跑,那就是送死。
身处绝境的陈少墨很想骂一句小娘皮。
可惜,他不敢,甚至连眼神都不敢朝女子方向望去。
很冷,为了防止自己牙齿打颤发出声响,原本蒙面的绢子,已经被陈少墨咬在口中。
流水潺潺,声音清亮悦耳。
虽是寒冬,夜空却格外的透亮,无数繁星点缀夜空,空旷且高远……
只是,眼前的夜色,却着实无心欣赏。
整整一个时辰,对方才失去耐心,转身如鬼魅一般消失在屋檐上。
陈少墨依旧不敢动。
果然,这女子不到盏茶的功夫又折返回来了。
这样的套路,这女子折腾了三回,才悻悻离开。
此刻的陈少墨,也没有精力去搭理这女子的套路了,他的身上,已经都凝了一层白霜了。
清晨的阳光,在这个寒冬,总是会给人带来惬意。
只是这不包含陈少墨。
一夜不敢动弹,眉毛都结了霜。
一步……两步……三步……
一步激灵,一步一哆嗦……
昨晚被追杀的场景,足够让陈少墨一辈子刻骨铭心。
昨天自己的动作,陈少墨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当时那种情况,陈少墨也没有看明白,自己射断马车上的绳索,让货物掉落,有没有那被劫的饷银露出来。
有没有效果,今天就可以见分晓了。
其实,陈少墨还布置了一个后招。
在昨晚自己行动之前,陈少墨还特意用左手,写了近百份的大字报,全贴在了人群密集的地方。
大字报上的内容,是陈少墨推演天岳军就是饷银被劫案的真正黑手的过程。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可是这种事情,需要证据吗?
只要陈少墨大字报上的内容传出去,哪怕没有证据,朝廷也不敢放任天岳军不管的。
这就足够了。
如果陈少墨的推测错了,反正对陈少墨不会有损失,如果是对的,那天岳军想谋逆,那就没那么容易了。
自己昨晚所做的一切布局,今天就要出结果了。
屋子里的火盆烧的很旺,陈少墨裹着被子,依旧感觉到四肢冰寒,当喝下曹铮端进来的姜汤之后,五脏六腑才稍微有些暖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