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休息,或许有些不准确,这半个月他虽然是在床上度过的,但其实是在做力工,从事推车、打桩、举重等苦力活,只不过地点在床榻之上。
虽然王思言说,这只是等待张伟调查历史文献过程中的休息娱乐,但周铭并不这么觉得,他觉得自己从来没休息过,不管醒着还是睡着,他都觉得自己没在休息。
当然,他也不是心有怨言,只是觉得有些事真的需要适可而止。
虽然劳动时,的确能感受到辛勤劳作的快乐,但劳动结束后的疲累也是实打实的,他的精神就不断在这种疯狂的渴望,和疲累的排斥厌倦之间,被来回拉扯,到最后他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疯掉了。
一时间,周铭甚至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种只会听从王思言一些发声,做出相应行动的动物,或者怪异……一种沉迷于讨好女主人的宠物,或者一种沉迷于讨好宠物的男主人。
反正……感觉他的执念变得很奇怪,或许这就是咒术师的疯狂?
不过好在,这十五天的刑期终于结束了,这样哲学性的思考,也终于得到了暂歇。
因为就在刚刚,张伟已经打电话来,说他完成了机密历史文献的调查,并且取得了一些成果。
……
“阿伟,好久不见。”周铭有气无力道。
捧着咖啡的张伟转过椅子,顶着黑眼圈,睁着一双眼白充满血丝的双眼,满面油光,活像一只猝死鬼盯着周铭。
他盯着周铭看了一会,开口嘲笑道:“小周同志,你怎么一副要死的样子?”
王思言搀着周铭,一路微笑着,神采奕奕,仿佛刚刚受过滋润的花朵,浑身上下充满活力:“哎呀!稍微休息两天就好了,是吧,铭?”
“我觉得……我觉得至少要三天。”周铭说。
等两人走近,张伟捂住鼻子:“喂,你们俩要不去洗个澡再来吧,你们身上……都是那种味道。”
“什么味道?”王思言蹙眉,面露不解。
周铭也不解:“我们洗过了呀。”
“算了算了,你们已经腌渍入味了,过来看吧,有些很有趣的东西给你们看。”张伟说。
说起正事,周铭打起了精神,王思言也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搬过两把转椅,在张伟左右各自坐下。
张伟的手指飞速在键盘上操作,很快便调出了各个界面。
“首先是关于《推背图》和《马前课》。在我开始之前,你们先看看有关最机密文档中,关于马前课的一些记载。”
周铭将目光投向屏幕,上面是【第一课
无力回天,鞠躬尽瘁;
阴居阳拂,八千女鬼。
第二课
火上有火,光烛中土;
称名不正,江东有虎。
第三课
扰扰中原,山河无主;
二三其位,羊终马始。
第四课
十八男儿,起于太原;
动则得解,日月丽天。
……】
张伟一边缓缓滑动鼠标,一边解释:
“这第一课是诸葛孔明对自己的预言,很准确,说自己我无力回天,然后后头的八千女鬼,是个字谜,千字加八再加一个女,右边放个鬼,则是‘魏’,预言了三国的结局。
然后是这个火上有火,指的是司马炎,意为三国都没了,归于晋。
之后的每一课,都有相应的预言,但最开始的几课明显非常准确,并且时间间隔较短,而随着预言的越来越长远,时间跳跃幅度也越来越大。
而到了最后,预言就越来越模糊了,简单字面理解一下,就是会有大灾难出现,并且会有圣人现世来救世。
至《推背图》,差不多也是如此,两份预言都有最初详细准确,越往后越模糊,时间跳跃很大的特征,除此之外,版本其实也不止一个,有很多版本,类似的预言古往今来都不少。
除却《马前课》、《推背图》,还有刘伯温的《烧饼歌》,姜子牙的《万年歌》等等,至于真假自然是无从考证的,但多多少少应该会有帮助。
此外,还有一些野史,或许能给你们一些启发,毕竟老周你也说了,袁天罡日记里关于三国演戏的描述很奇怪,有着时间上无法解释的悖论,我这边在以前的互联网记录上,找到了一些野史,其中有个蛮有意思的。
其中有个是关于刘伯温的,刘伯温在协助朱元璋一统天下后,随后有一天路过武侯祠,心里自然产生了一种优越感,觉得诸葛亮也只是三分天下,而自己却协助朱元璋统一了天下。
然后,他觉得诸葛亮这样的人,肯定会在自己的祠堂中留下什么,便叫下人四处搜索了一番,结果在牌匾之后,看到了后面的几个字,便是‘我有马前课,你有烧饼歌’,于是吓得倒头便拜,五体投地。
之后回去就写下了《烧饼歌》。”
“果然是野史,听起来就漏洞百出。”周铭评价道。
张伟点了点头:“没错,毕竟是野史,不能细究,且不说经过战乱,诸葛亮如何知道自己哪个祠堂会留下,又是如何遣人在牌匾后留下文字,光是先点明了《烧饼歌》就很奇怪。
刘伯温的预言之所以叫烧饼歌,是因为朱元璋以咬了一口的烧饼考他,后以后世之事问他,所以才有了《烧饼歌》这个名字,这种事发生在被诸葛亮预言之后,就显得很奇怪。”
王思言:“不过都预言到后世有刘伯温这个人了,那预言到这种事,也不奇怪吧?”
这时,周铭的视野中,平星月不知何时冒了出来,疑惑地补充道:“这个故事我也有所耳闻,不过在我原来的世界中,诸葛孔明留下的不是‘我有马前课,你有烧饼歌’,而是‘我知后世有伯温,你知后世有何人’。
而且预言这种东西,其实是不应该存在的吧,你相信未来是确定的吗?如果未来真的是确定的话,那我们还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呢?
如果未来是确定,并可以预知的,那为什么诸葛亮、刘伯温他们要用如此隐晦的暗语预言呢?他们是害怕他们的预言会导致未来改变吗?
那若是预言能改变未来,他们为什么不尝试着曝光预言的真实内容,从而让那‘五胡乱夏’,还有后面更糟糕的历史改变呢?他们是担心历史变得更糟吗?
可如果预言的曝光会让历史变得更糟,那这种预言的暗示难道不会吗?他们是仅仅想要展现自己惊世骇俗的奇门才华,不惜让后续历史承担巨大风险吗?
我想不应该吧……怎么想都不应该。”
周铭转头,眯起眼睛看向无人能见的平星月,在心里试探着问道:“你的意思是……要不根本没有预言,要不预言的目的,根本就不是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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