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
“老楚,咱们真的不回北京吗?”
胡坐在楚尧对面,看着这个沉默了一天的家伙。
楚尧从窗外收回目光,淡淡道,“你和胖子的诅咒还没解,不能就这么回去!”
胡看了眼胖子,后者沉默没说话。
胡又道,“可是去湖南真的能找到解药吗?”
楚尧皱眉,“总要试一试。”
这时雪莉杨问道,“老楚,昨天你和胖子出去到底打听到了什么?”
总之后者昨晚回来后,便决定说第二天去湖南,再多的理由就没有说了。
他们问胖子,胖子就说听那老头提到什么内丹。
这时楚尧终于开口解释道,“尸降耗散人体生气,只有古墓里的‘内家肉丹’可救。”
胖子拍腿道,“对对,那老头就是这么说的。”
雪梨不懂了,“这内家肉丹又是什么东西?”
一旁的胡微微沉吟了下道,“道书中记载,凡人一朝悟道,可借天地灵气,在腹中凝聚金丹。”
尕娃摸了摸脑袋,“所以,爷是打算去湖南道观求金丹?”
楚尧抬手就给尕娃来了个大栗子,同时压着嗓音道,“老子是盗墓贼,又不是杀人犯。”
尕娃挠头憨笑。
胡却听出了楚尧的意思,“所以你是打算从古尸身上下手?”
楚尧点了点头,“没错!”
胖子一愣,“老楚,你不会是想让我和老胡吃死人肉吧?”
“那得多恶心啊,我不吃,宁愿死我也不吃。”
楚尧没好气道,“什么死人肉,那叫内丹。”
“老楚,你到底听到了什么消息,有没有把握啊?”
楚尧沉吟片刻道,“五成把握吧!”
并不是所有尸体都能结出内丹,这个不光和尸体本身有关,同时地势风水起着很大的影响。
之所以选择去湖南,因为湖南古墓自古便藏有内丹。
其中最出名的还要属瓶山元代墓。
下面的埋葬着一头湘西尸王,据说体内已经结出了紫金内丹。
早年间相传那紫金内丹被陈玉楼取出来了,可楚尧却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枚内丹还在墓中。
所以此行,楚尧便是为了查出内丹下落。
听出楚尧如此说,几人才安静下来。
这时胖子想起,“我之前在潘家园摆摊的时候好像听人提起过这事。”
都说在湘西的山区里,有一座极大的古墓。
不止一伙盗墓贼打过那里的主意,不过湘西地势复杂,而且尸变极多,许多进去的都没能再出来,久而久之那里也就成了一片禁地。
楚尧点头,湘西养尸是出了名的。
不过胖子和老胡的能否留住一条命,全靠那枚内丹了。
胡听后陷入沉默,好一会儿才道,“历代摸金校尉都不曾真正盗过几处元代古墓,只因为分金定穴对其并不适用…”
显然,胡对于此行并无把握。
这时雪莉杨笑道,“老胡,别忘了这里还有一个搬山道人哦!”
“是啊胡爷,咱们连黄帝墓,蚩尤冢都闯过了,还会怕一个区区尸王?”
胖子拍了拍尕娃,“可以啊小子,越来越有样了。”
尕娃一揉鼻子,“那可不!”
“哈哈哈~”
笑声中,沉闷的气氛被打破。
楚尧转头再望向窗外,昨晚的一幕幕还是会在脑中环绕。
远古文明,蚩尤为人,黄帝为妖…
这些信息太过惊世骇俗,以至于楚尧根本分辨不出真假。
还有到最后楚尧也没弄清楚,昆仑风眼下那个金袍女子是谁?
黄帝的老婆?
又或是皇帝的女儿?
关于黄帝的老婆,楚尧从未听过任何有关传闻。
可黄帝的女儿,曾有野史描述,是旱魃始祖。
这似乎从侧面在印证,黄帝真的是妖…
“老楚,想什么呢?”
胖子在车尾给大家泡了几桶面,正好赶到中午,就凑合吃点。
楚尧接过桶面,趁热吃了一口,然后对胡问道,“摸金校尉,印符术甲,这都是祖师爷传下来的宝贝,即便下了斗,都要默念几声祖师爷保佑,可这祖师爷到底说的是谁啊?”
胖子也来了兴趣,“是啊老胡,咱祖师爷到底是谁啊?”
胖子自称摸金校尉,可实际上啥也不会,下了墓基本上都是跟着老胡走,只听他一口一个祖师爷,却从没提过祖师爷是谁。
胡想了下道,“曹操。”
“三国里面记载,十常侍在东汉末年把皇宫弄得乱七八糟,大将军何进整饬朝纲,想引外郡刺史董卓来解决问题,没想到引狼入室,董卓进来之后反而更乱了。
当时曹操就是一个校尉,刺杀董卓失败之后,跑出去想招兵买马,回家就把老曹家的钱都拿了出来,但是钱还是不够,曹操就想到了,附近有墓地,就开始了盗墓,
还为盗墓单独成立了一个小部门,总指挥叫发丘中郎将,军队就叫摸金校尉,
一时间盗了很多墓,所以曹操就是盗墓行业的祖师爷。”
众人点头,可雪梨却有不同看法,““盗墓是一个非常古老的行当,早在春秋战国年间开始流行厚葬,盗墓一行也就衍生而出。”
“曹操的确算得上摸金校尉的祖师爷,但却代表不了整个盗墓行当。”
“行有七十二,古玩占首,至于倒斗,则属于外八行!”
胖子迷糊,“什,什么外八行,什么意思?”
雪梨杨解释道,“自古代以来,具备独自体系,且有完整手艺传承的行业,总共有七十二行。”
“就比如,屠夫拜张飞,裁缝敬轩辕,木匠的祖师是鲁班,飞贼贼拜东方朔…”
“总之七十二行各有传承!”
“至于倒斗则属于外行的祖师爷却有着三位。”
“三位?”
雪莉杨点头,“实际上我也是从外公的笔记本上看到的。”
楚尧沉吟,“鹧鸪哨么…”
胖子则起了极大的兴趣,“杨参谋,快说说。”
雪莉杨说,“其实不论七十二行,还是外八行,能被尊为祖师爷的,未必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人,但却要有的极大的名气与社会地位,这样才足以青史留名。”
“其实倒斗啊,早在春秋战国之前便已经有了,其中最出名的便要数伍子胥。”
“伍子胥?”
“嗯,不过伍子胥挖坟掘墓并非为了墓中财宝,而是为报不共戴天之仇。”
楚尧点头,这个史书上有提到。
说是在春秋后期,楚平王因听信谗臣费无忌之言,而冤杀了楚国忠臣伍奢全家,
次子伍子胥在申包胥等人的帮助下才侥幸逃过一劫。
随后伍子胥逃到吴国,助公子光夺得王位,成为了吴国重臣。
后伍子胥为报父兄之仇而率吴国军队攻破了楚国国都郢,然此时楚平王已死,楚平王之子楚昭王也已逃离楚国。
伍子胥为泄私愤,便令人掘开楚平王坟墓,并怒鞭楚平王尸体三百下以报仇雪恨。
雪莉杨说,“伍子胥挖坟掘墓有所求,但不为财,这与后世搬山道人一脉极其相似,所以我搬山一脉一直信奉伍子胥为祖师爷。”
胡微微有些惊讶,这个他确实不曾听闻。
“那还有两个呢?”
雪莉杨继续道,“秦朝末年,楚霸王项羽挖秦陵,烧阿房,盗取其中财富不计其数。”
“不过项羽为秦末义军,为人民发声,所以后世卸岭力士高举义字大旗,聚义分赃,尊项羽为祖师爷。”
胖子点头,“这是说那陈瞎子呢。”
“至于,最后一位就是曹操了。”
“不过说是曹操,却也有许多争议。”
“要知道,到了汉代,盗墓已经非常频繁了,至于摸金校尉这一字号首次出现在三国,可实际上早在西汉时期便已经存在了。”
“只不过当时还未成势,直到三国时期,曹操以需要军饷扫平乱世,还百姓清平乐世为借口,正式设立了倒斗部队的军事编制。”
“不过用后世人的话来说,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另外,曹操时期的盗墓非常野蛮,毫无章法,真正摸金校尉的行规以及风水秘术,都是到了唐代才逐步完善,这才有了后来的分金定穴,以及寻龙诀。
“而且三国时期,群雄逐鹿,倒斗军团也并非曹操一家独创。”
“据说当时东吴孙权,就曾为了补充军饷,召集民间倒斗高手在岭南一带刨了越王的王陵。”
“只不过有传闻说,当时部队在墓下发生了意外,以至于王陵坍塌,没有一个人活着走上来。”
众人恍然,就是楚尧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盗墓行当三位祖师爷,竟处在不同的时代。
不过,
这时胡道,“你们发现没有,这三人虽然不在一个年代,但都有一个相同的地方。”
尕娃开口就道,“都是军人!”
“没错!”
胡猜想,这多半和军人脾气火爆,不信邪有关。
楚尧却觉得也未必,战乱纷争的年代,人民生活穷困潦倒,即便信鬼神也好,但耐不住饥饿,所以才会出现大批倒斗的人。
至于这三人最出名,无外乎他们本来的社会地位以及影响力罢了。
另外,搬山拜伍子胥,卸岭拜项羽,都是因为这二人与两派道义相近。
至于摸金的曹操嘛,现在看来多少是有点水。
毕竟摸金校尉下墓取宝,从来都是只取一或两件珍贵宝贝,这明显不是曹阿瞒的作风啊。
这时雪莉杨又道,“摸金校尉下墓,始终遵循鸡鸣灯灭不摸金的规矩,实际上早在西周时期就出现过。”
“据说再给周幽王下葬的时,往墓中送去了两千奴隶做陪葬,可有一人却独活了下来。”
“非但如此,那人还取走了幽王墓中的丹砂异书。”
“据说后世摸金校尉的进退八门之法,全在其中。”
“按我来说,摸金校尉真正的祖师爷,应该是那位从墓葬中走出的奇人。”
“只可惜,没人知道他的姓名。”
胡惊叹,竟然还有这样一段传说。
未曾听闻那奇人姓名,确实遗憾。
胖子寻思了一下,突然问道,“咱们这次去湘西,好像就是那个陈瞎子的地盘吧。”
印象中,胖子记得陈瞎子提起过湘西,好像也是在那里遇见雪莉杨外公的。
楚尧点头,“没错,而且咱们这次要下的墓,就是当年陈玉楼和鹧鸪哨一起下的墓。”
雪莉杨一惊,“你是说瓶山?”
胡更皱眉,“两位大名鼎鼎的前辈一起下的斗,那还不得搬空了?”
楚尧摇了摇头,“陈玉楼下墓是为财,雪梨外公是为雮尘珠,我们这次去只为拿到尸王内丹。”
众人点头,大概明白了楚尧的意思。
不过雪梨却有些担心,他看过外公的笔记,知道那瓶山大墓到底有多凶险。
几次想要开口,不过还是咽了回去。
毕竟老胡和胖子的诅咒,还需要内丹来解。
所以这一趟,势在必行。
“你们说,那个陈瞎子以前真的很厉害吗?”
胖子每每想起那个混不吝,就觉得是个老骗子。
楚尧笑了笑道,“你可别看他如今这幅颓败样,当年那也是湘西头一号的人物!”
楚尧向众人解释,陈玉楼一声颇为传奇。
在他出生的年代,正值兵荒马乱。
陈家为了躲避战祸,便躲进了一座古墓地宫里,
在那里,陈家众人足足多了两个多月,直到战乱过去,才重新返回地面。
而陈玉楼恰恰就是在墓里生出来的。
如果说田花村那老头是鬼婴,那么陈玉楼才是真正的打出生起便与古墓结缘。
而且因为一出生,便在阴暗之中度过,使得陈玉楼进化出一双‘夜眼’。
后来长到十来岁的时候,被一老道看出命格不凡,便被收去做了徒弟,
老道正是上一任卸岭魁首,他对陈玉楼倾囊相授,并将魁首之位一并传给了陈玉楼。
同时还继承了陈家家主之位。
陈家在湖南本就是显赫一方的大族,势力极强。
所以自陈玉楼上位以后,陈家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
湘黔之间往来贩运的烟土、甚至军火交易,全都被他垄断。
世道越乱,他的生意就越旺。
可以说,在湘黔一带,陈玉楼就是王!
“我擦,这么牛批!”
胖子惊掉了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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