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他山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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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生的身体一层层的膨胀,弥漫的黑气取代了原本的颜色,枝条寸寸崩断。

    “尸骸并生,我一时不知道是厌恶,还是羡慕,真是诡异的能力。”

    树宗的枝条缠绕的更紧了一些,安生的身体此时想极了被层层线圈围住的膨胀的气球,不知道何时会爆开。

    接替了死去安生的鬼脸拼命的向外挤着,被挤压拉长的在树枝纵横间探出头来,“放我出去,要是别人知道你残杀同类,你辛苦经营的名声就全毁了!”

    树宗尽显揶揄之色,如老旧树根一般的指节点在自己的眉心,戏谑道:“残杀同类?好大的帽子,可我和你不是同类,和天下妖也不是同类。”

    “……”鬼首未言,用力扭曲着脸孔向外挤出去。

    树宗观摩着鬼首的动作,反而逐渐起了笑意,“让你死的明白些,我开宴会,想见的只有一人……”

    鬼首挣扎的动作逐渐僵住,漆黑的瞳孔牢牢的锁在树宗的身影,突然惊咦一声,“天道!你也背了天道!”

    树宗笑着点头。

    “如果我当时不收手的话你也会出手吧?”鬼脸面色逐渐难看,“为什么?”

    越想越气,鬼首再次重重的问道:“为什么!”

    “什么啊?”树宗抓了抓头上的花冠,“出手的是你,为什么要来责问我呢?”

    “你……”

    “别吱吱呀呀的,你见过天道吗?”树宗站起身,不再用枝丫拱卫而行,反而是迈起腿,大踏步向前,福地周围墙壁如同虚设,出神的望向远方,“你见过世界的真实吗?”

    鬼首愤怒的看向树宗,并没有回答,反而继续哀嚎:“你明明知道,我对于这种生活方式不满很久!你……”

    树宗摇了摇头,轻声言语打断了鬼首的发言,“别含血喷人,路是你自己走的,我一共宴请一百一十二人,只有你出了事情,对了,还有那只蠢虎。”

    “树宗!”

    福地中窜出几枝巨大的枝丫贯穿了安生的身体,愤怒僵在脸上,树宗仰天叹了一声,“为什么呢?安安稳稳的不好吗?”

    树宗向空中轻声吩咐,“把东西收拾一下吧,宴席结束了。”

    话音刚落,四面的墙壁钻出五个鬼精灵怪的小童,端起桌案,玩闹着向墙内跑去。

    五个小童搬运的很快,脚不粘地,飘飞在半空,不一会,府邸便空了大半。

    桌案渐空,五人的视线逐渐锁在墙角的幼虎上,叽叽喳喳个不停,稍大的小童回首请示道:“先生?这只虎怎么办?”

    “养着吧,它也没做错什么。”

    树宗驱动法力,在福地的角落用树枝搭出简易的床铺,转头吩咐道:“金童,帮我把东西拿来。”

    “是。”稍大的幼童跳跃着离去,钻到墙壁内,转眼间便捧着一个黑色的礼盒再跳跃出来。

    树宗拿起金童手中捧起的礼盒,“我要去长生观,安生好生葬了,我和他相识一场,只是为了活下去,他手段太极端了点。”

    “是。”金童做礼,目送树宗身形变淡。

    长生观,张沁绿轻车熟路的收拾出了两间客房歇脚,打算明天下山。

    张沁绿当时的原话是,“在院子里站一晚上,实在是太憨了!”

    夏青鱼转身便回了卧室继续修行,经此一役,多的没有学到,反而感觉世界真的危险,修行的上限竟然那么高?

    有些不可思议,修行传承断过之后的世界竟然依旧是如此的令人难以置信。

    咚……咚……

    深夜的敲门声,是谁?这么晚了,执剑基本不说话,张沁绿叶不大可能。

    夏青鱼估摸着执剑的战力,此时也没有生出别的念头便应道:“请进。”

    来人入门便直接向夏青鱼恭敬的做了个礼,声调很轻,却很庄重,“青鱼先生。”

    来者一身青袍,虽然不是摇摇晃晃的样子,但还是能够一眼看出,毕竟距离下山不过一个小时。

    他是在山顶被众妖拱卫的须弥山福地之主,树宗。

    “树宗!”夏青鱼惊骇,怎么可能,他来找自己干什么?大脑飞速的转过,考虑是不是要高喊救命,随即连忙补充道:“先生。”

    “叫我树宗便好。”树宗一副乐乐呵呵的模样,如一个上了年纪的干瘦老头,看不出一点树木的痕迹。

    行动极为灵敏的抽出凳子,坐在一旁,一脸笑意的看向夏青鱼。

    不自在,就是不自在,被一个怪物一般的家伙盯着,打心眼里犯怵。

    “您有什么事吗?”

    夏青鱼努力斟酌用词,生怕恶了树宗。

    树宗将礼盒掏出,推开盒盖,旋转将其正向夏青鱼,“给您道个歉,顺便带上一些东西。”

    盒子中铺着一层红布,上面是一块成人拳头大小的黄棕色石头,晦暗不清,边缘参差,像是被硬生生摔断的一般。

    “他山玉。”

    树宗用干枯的手指将礼盒推向靠近夏青鱼的方向,笑着解释:“本是打算在宴会上将此物给您。”

    “……”夏青鱼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即使到现在,对于为人处世之类的哲学也吃不通透。

    对于朋友并不多,应酬几乎没有的他来说,基本用不到这些。

    树宗安安静静的等着,没有任何不耐。

    “为什么?”夏青鱼想了很久,才抬头问道:“为什么?我应该不认识你,乱七八糟的劫难也是,莫名其妙的请帖也是?这一切的根源究竟是什么?”

    树宗直了直身子,“没想到,竟然能得到您的如此信任。”

    “不是信任你,是因为此刻的你对我来说是一个陌生人。”

    “……”

    树宗毫不吝啬的称赞:“好坦诚的别扭发言。”

    随即毫不避讳的答道:“虽然解释出来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我答应过,不能解释,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我不想解释。”

    “……”

    树宗笑眯眯的看向夏青鱼,“你怎么不问我向谁保证的?”

    这种烂俗的对话,夏青鱼叹了一声,“你不会说的对吧?”

    “会哦。”树宗将身形前压,满脸笑意,“与我做约定的人,是未来的你哦。”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