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自己的担忧,撑不住笑了。
何宏东受到感染,说了一会儿话,放松起来,“你笑什么?”
“没什么,你家里兄弟姐妹多吗?”
“我有四个姐姐,两个哥哥。”
“你是最小的?”
“嗯。”
“都结婚了?”何宏东都快二十了,他的哥姐只会更大。
“有两个还没有。”
“你呢?什么打算,今天二十也不小了,我们家那边,大半都说亲了。”
何宏东耳根子滚烫,夹了一口菜喂进嘴里,半天没尝出来什么味道,“我,我还不急,成家立业,还早呢。”
林缘看了一眼对面虽然在跟人说话,但眼角有意无意瞄着这边的庞娟,委婉打听:“何工,那你喜欢啥样的?看看我能帮忙不?”
她想了一下家里给人介绍对象的姨姨姑姑,很努力地将语气代入进那样的角色中去。
何宏东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林缘貌似随意地问:“嗯……庞娟挺好的吧,你觉得咋样?”
他本来没理解她的意思,林缘追着问,一下就明白了,猛得转头盯着她,好一会儿,嘴角抽了一下,颓丧地低下头,随口回道:“我不喜欢太胖的。”
啊,这么直白啊,但凡有一点心思,也不会口气这么冲。
林缘蹙起细细的眉头,有些烦躁,怎么就被这事儿找上了,也怪她自己,耳根子太软,现在好了,骑虎难下,怎么对庞娟说呢?
她看着庞娟红扑扑的脸颊,只觉得麻烦。
霍静沿着桌子敬酒,到了他们这里,谈不成了。
林缘几次想跟何宏东再聊几句,都被避开视线,开口时他已经跟另一边说上了。
吃了半轮,都没再说一句话,林缘不蠢,她好像惹到何宏东了,看人家不搭理她又不明白怎么戳了他的痛处。
酒桌上不少人喝高了,林缘也被抓着敬了几杯酒,她是个量浅的,一喝酒就上脸,找了个借口准备躲出去一会儿,陈强却拦着不放,僵持着。
何宏东劈手夺过林缘的杯子,把酒倒进自己杯里,揽着陈强脖子,对林缘道:“有人找就快些去吧,早点回来,应该还有一会儿。”
“我还没敬酒呢。”陈强不依不挠。
“我陪你喝。”何宏东将人拉走了。
林缘靠在洗手台上,深深松了一口气。
庞娟悄咪咪找出来,兴冲冲的,脸红红的,走路微微打颤儿,“咋样啊,他说啥了?”
以往怎么也是个矜持的人,果然,酒壮怂人胆啊。林缘支支吾吾,最后道:“我还没来得及问呢,他们敬酒的撞散了。”
庞娟笑了一下,那模样说不出来的意味深长,好像她看穿了什么似的。
林缘顿时有些不乐意,啥意思啊,硬要帮忙,说好的什么答案都没问题,她还顾及何宏东的话不好听,怕伤着人心。
林缘知道自己恐怕得罪庞娟了,从听说庞娟对何宏东有意思的流言传出来就明白了。她挺怕得罪人,现在居然松口气,她不喜欢庞娟,原本顾及良多,始终不咸不淡处着,如今能互不搭理,正好。
可惜了,有些事不是她想不理会,就能置身事外的。
霍静的散伙饭请了过后没几天,人正式离职走了,上头商量了一下,由庞娟带着。
人逢喜事精神爽,庞娟意气风发,干事的劲头十足,上下活动,忙得不亦乐乎。大概事业上的进步也能给人一种自信,林缘是早来看出来庞娟对何宏东有意思的。
她还当了一回探花使者,虽然啥都没试探出来,但也不妨碍庞娟一头热,公然朝何宏东表示好感,不仅约吃饭,下班了还约逛街、休假了约电影,一样不落。
连他们厂区最不八卦的班长都看出来了,跟林缘聊闲话:“真火热,我刚听线上说起来,还不相信,之前那么矜持,终于等不及了。”
有人插嘴:“抖起来了啊,你要知道,刚来了一批单子都抢过去了,不说区里,就是七楼办公室,人家也是红人了。”
“自己不会活动,怪人家太积极?依我说你们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最看不惯庞娟跟她有过节的人切了一声:“我羡慕她啥啊,不如羡慕小缘呢,婆家好,老公马上复员,又有王组长个好人提携,红火的日子眼见冒头了。”
跟林缘亲近的人都知道,林缘跟婆婆处得好,李绣经常进城给她送东送西,吃的穿的,舍得花钱。厂里的女人比较什么呢,不过老公孩子。
林缘结婚时间有年头了,跟何远聚少离多,很不习惯将他当成一种炫耀的资本拉闲话,这种时候一般都很沉默。
越是如此,大家似乎对她家里的事情越感兴趣,细枝末节,问得清楚。
你要是有一点不如意讲出来,大家口头上总会宽慰几句,出出主意,那表情却是轻松愉悦的。
要知道你比之她们半点烦恼也无,有些人就特别喜欢挂在嘴边,旁人一有什么,总要把你的幸运好日子提几句遛遛。
林缘刚开始不明白什么缘故,后来渐渐品味出来,这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奚落,就不大喜欢。
这会儿拿出来跟庞娟比较,她有些厌烦,又不能真发脾气,不是一件正经值得生气的事,她又是个“好好先生”的性子。
众人在这里讨论了几句,不知怎么半天功夫传到了庞娟耳里,不是林缘说的话,也安在了她的名头。
庞娟本来跟林缘交往就很矛盾,一个优秀幸福的人促使去比较去追赶,可是不会有人甘心永远屈居人下。
庞娟再怎么也有资本,不差林缘什么了,顶多人才够不上,可是过日子也不仅仅看那一点。再有之前她请求林缘帮忙去朝何宏东探话,也没个所以然,只当林缘是故意为之,终于也将她放在眼里,起了敌意在意起来,她是高兴又得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