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知守观,年幼的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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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乘船自南海来到东海,从宋国堤外上岸,骑上一匹矮马行上两日,便就到了西陵神国的神山之中,而穿过这些连绵群山,就是桃山。

    青衣道人说的破观,就是知守观,全天下的人,除了与书院那些不畏道门的二层楼中人,也只有他敢说道门的不可知之地是破观。

    不可知之地,除了书院的二层楼,世人少有人知它们身在何处,对于知守观身在何处,除了那些西陵神国的客卿与道门在册的大神官之外,就是那些仰望昊天的道门信徒,也不知晓。

    然而这神秘无比的知守观,就藏在这西陵神国的深山之中,甚至与桃山上的神殿,仅仅只是一山之隔。

    西陵神国境内,处处可见桃花,深山不是桃山,但在山野间,偶而一瞥,总是能够看到几树于风中招展的桃花。

    叶启在进入深山之后,矮马无论如何都不再进山,他只好给矮马解下缰绳马鞍,拍了拍它后背,让它离开。

    ……

    山野间没有道路,然而在叶启每一步走下后,那些杂草便会自行凝成道路,那些横在眼前的树木就会自然消失不见,如此走了半日,他来到一条清澈见底的溪畔,双手捧起溪水,喝下一口,溪水的尽头出现了一座不高不矮的青山。

    山上有路,自山顶而始,石阶环绕而下,没有破坏山体本身所具有的山势,反而让那座山多出了几许惹人深思的道韵。

    叶启走在山下的石阶前,恰好有道人自山上而下。

    道人黑发,以一根极普通的木簪扎成一个道髻,五官普通,面色中年,他身形瘦弱,穿着一身灰色道袍,看着叶启神色,打量之意明显。

    既然青衣道人让叶启来破观看天书,那中年道人自然就知道山下会有人来,随着打量,他面上虽然还是先前神色,可心中已是叹服,这个孩子看起来年岁也就与皮皮年岁相仿,境界却已经是洞玄上境,更关键的是,自己在他身上感觉到了只有在面对卫光明时才能感觉到的最纯净的昊天神辉。

    叶启伸手行了一礼,说道:“麻烦您带路了。”

    中年道人含笑,点头说道:“走吧。”

    ……

    山上常时无云,这与此山不高有关系,更因为有云,会阻挡人们看向昊天的视线,故每当有雨时,山上才会有云,但无云并不影响这座山的神秘。

    当叶启走在石阶上后,没走过一座台阶,就像是越过一道极深的坑洞,洞下会闪过人生的种种过往,若是沉迷在那些过往之中,便会陷在坑洞中,如此就会再次出现在山下。

    自从观主被夫子赶到南海上后,整座知守观的杂务就是由中年道人主持,这座山,包括山上道观七座草屋中的天书,也都是由他来管控。

    师兄收徒,但他第一次上山,还是要有第一次上山的规矩。

    叶启对于过往有着太多要怀念的,但他的意志足够坚强,尽管眼中闪过的人和事足够真实。

    中年道人能够察觉到叶启每一步踏出时的迟疑,这也说明了叶启有很多事,问题他很小,去年自己带着皮皮上山,更早些年叶苏带着叶红鱼上山,他们只是走过几步就再不会迟疑,过往种种,首先要有过往才是。

    道观已经隐隐可见,他终于忍不住疑问问道:“你这么小,哪来的那么多事?”

    等着将台阶走完,叶启才看向他说道:“有所思,有所想,事自然就多了。”

    中年道人点头,如果对万物有思,看着一朵花自春时绽放在夏时凋落,看着海上潮起潮落而致海畔圆缺,事确实会多,这样的男孩,当真了得,不怪师兄在有皮皮之后还会将他送在观内,传闻书院二层楼的石阶更难攀登,有朝一日,不知他能在对万物有思下,能不能上得了二层楼的石阶。

    叶启不知中年到人因为自己一句模糊概念的话将自己当成了哲学家,他此时看着那座道观,看着道观门庭中悬挂着的牌匾,知守观三字以着简单的壁画勾勒而出,却仿佛包含了天下万道。

    再顺着那些笔画看去,竟是将整座知守观的气机都囊括在了一起,整座观宇上下形成了一座极强大的神阵。

    以天为盖,以地为铺,此时观前木门紧闭,便像是一座牢笼,任何人都只能从观门出入,然而观门的几丛石阶,又有着一道阵法,形错一步,便会被观内上下阵法笼罩,怕就是跃五境的人都难以承受其威。

    中年道人说道:“跟紧我。”

    说完,他转身背向观门,走在石阶之上,身形变得重叠,仿佛此时应该平整的虚空开始折叠,他的影子开始无规则的扭曲。

    叶启看出观内阵法的门道,想入观里,哪里会不跟紧道人,几乎在中年道人迈出半步,他就学着对方的样子跟了上去。

    观前石阶只有六层,他感应这中年道士的步数,倒退直上到第六层石阶,再下六级石阶,复又倒退而上七步。

    石阶六层,倒退七步,本应撞在木门之上,然而两人却都没有撞到什么,直接进入了观里。

    进,乃推进,正如那句知其雄,守其雌,便是知守观。

    知其进,守其退,以退为进,才能进知守观。

    ……

    一如知守观,山野间的地形消失,迎面是一平坦的湖泊,湖泊靠东,湖畔有一小路,小路尽头有几座道院,路上不见行人,不过也是,知守观这等不可知之地,又能有多少人在内。

    二人入观是从门入,但终究是牵动了宛如一体的观内气机,小路中段的桃树下,一个年幼的胖子拿开盖在脸上的书,从树下起身,去看师叔下山究竟是接的什么人。

    当他看到是一位与自己年岁相仿的男孩后,想着他或许是师叔从天谕院那里选来的杂役弟子,脑袋不由得扬起几分,因为胖,他向着中年道人跑去的时候一颠一颠的,就像是一只肉球在地上滚动一样。

    “见过师叔。”年幼的胖子向着中年道人行礼,然后又像是在炫耀自己与中年道人的关系,傲然看了一眼叶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