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前叶家势力一朝被收为国有,朝廷户部因为各项税务及朝廷局势等问题出现腐败,这十六年来户部应早随着朝上风云变幻而成为一滩死水,但就是因为这位范侍郎,在皇帝陛下的授意与户部尚书称病这几年,异常强硬地得揽户部大权,硬生生将户部的颓势止住,让户部成为了当下朝廷官署中最善实事的衙门,前几个月,在朝廷与北齐的国战前后,户部更是展现出了极稳固的执行力量。
门卫小心翼翼前来敲门通告,听到是东夷城剑庐有人来访,范侍郎将手中檀木紫毫笔重重拍在桌上,抢先护卫一步就向着府门而去。
门卫更加坚定了先前的猜测,不然老爷为何在得知对方是东夷城剑庐之人,还会表现得这么急切?
……
范建看着远处门下站着的白衣剑客,很直接且莫名地认定了对方的身份,他双眼如同进了沙子一样的难受。
“剑庐叶启,见过范侍郎。”
这般说,叶启这是要撇清自己与范家的关系,他不姓范,也不是庆国人。
范建听后心中复杂,但很快释然,毕竟他本来应该是要死的,而且决定他死的人是自己。
“你……随我来吧。”
叶启心中并没有什么情绪,上前跟在范建身后顺着范府回廊走去。
“这么多年,可好?”两人走了几步后,范建问道。
叶启说道:“挺好的。”
一人问完一人答完,两人无话,范建不知怎么与这个让自己歉疚十数年的孩子说话,叶启有话想问,可在踏入范府之后,他感觉自己在被一道目光注视着,而且自己不知道对方藏在哪里。
等是快要到了范府书房,觉着那道目光淡去,叶启一直紧绷着的身体才稍作好转,他很清楚,能够避过自己感知的人,这天下仅仅只有那么几位,身在范府的,应该就是范闲身边的瞎子仆人五竹。
进入书房,范侍郎遣仆人端来一些茶水点心,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能看着叶启去想多年前的那件事。
“那个仆人叫什么?”叶启问道。
范建大概猜到他说的是哪个仆人,说道:“他叫范蠢,因为脾性耿直,你母亲给他赐下了这个名字。”
叶启默然,心中在想,那个仆人确实挺耿直的,也确实挺蠢,这个名字很适合他。
“他在哪里?”
“十四年前你母亲去世后,他又随着你母亲葬在了儋州范家祖坟。”
原来在儋州,叶启说道:“有机会我会去看看的。”
“方便的话,可以给我讲讲这几年你在东夷城的经历吗?”基于叶启的态度与他自己心中的愧疚,他不敢奢望叶启回归范家,但是他很想知道,这些年自己这个孩子是如何成长的。
叶启想了想,说道:“那我给你讲讲。”
……
范家书房的屋顶上,站着一人,他穿着一身漆黑的武士衫,眼上蒙着黑布,正是五竹,此刻屋内所有的话都传在了他的耳中。
原来他就是范建的儿子。
……
叶启在东夷城的经历其实只有刚来这个时空的四年,除掉躺在摇篮中的大半年,就只剩下了三年多一点,本应没有多少说的,但在范建的要求下,他将在东夷城哪家炊饼店吃过炊饼,在哪条街上买过很多糖葫芦这种琐事都说出,足够说很长时间。
有仆人将书房里的蜡烛换了一茬,街外隐隐传来了更夫打更的声音,叶启觉得应该再没有什么可说的,起身行礼说道:“范侍郎,时日不早,在下告退。”
范建很想留下叶启秉烛夜谈,就是再多听无数遍刚刚听到的也愿意,只是有着刚刚谈话,他清楚自己与叶启之间有着很深的沟壑,不可弥补的沟壑。
“好,我去送送你。”
“不用。”
……
叶启离开范府书房,有仆人点着灯笼在前引路,走在回廊处后,遇见一位少女。
少女年岁约莫十四五,身子苗条,即使在昏暗的灯火下,也能够看清她出众的秀丽容颜,在深夜还能于府中闲逛的少女,只能是那位极得父兄宠爱的范家大小姐范若若了。
女子夜半出门,在京都人家很是罕见,更何况在范家这般高门大族,范若若之所以夜半出门,是因为收到宫里传来的消息,自家哥哥范闲醉酒诗白首,现在已经不省人事,因为记着先前哥哥的交代,此时出行是为将哥哥接到家里。
范若若看着叶启面生,这么晚了还在范府逗留,疑惑问仆人道:“他是?”
仆人是范建的心腹,在叶启与范建交谈的时候他就在书房候着,听着小姐问话,他不知如何作答,转身看了一眼叶启,见对方神情没有异色后说道:“回小姐,他是老爷请来的客人。”
范若若尽管还是觉着怪异,可因为有事,也没再理会,就当先出门而去了。
……
出了范府门后,叶启一时不知该去往哪处,到了一座屋顶上,回想先前看到的范若若,再加上进城时打探到北齐来使的消息,想起今晚皇宫会有一出好戏,再加上自己来庆国都城本就想要先会一会洪四痒,便向着皇城方向而去。
洪四痒不是大宗师他很清楚,但洪四痒的功夫与庆帝脱不开干系,基于四顾剑的目的,也因为自己的目标,想要了解庆帝而又让自己处于一个安全的环境,只能从洪四痒身上下手。
……
醒酒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将喝在肚中的酒水吐出去,回到范府后,范闲开始对自己催吐,随后又吃下一颗早就准备好的醒酒药,换好一身夜行衣,准备出门。
伴在他身边的范若若始终还在想着先前府中看到的白衣剑客,不知他的出现会不会影响哥哥的计划。
“哥,我先前在离府时看到一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