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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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夷吾一行人快马加鞭,至第二日巳时抵达易家上阳分院。岂料,陕王已于昨日辰时乘坐王撵出城,前往洛城而去,随行的还有宠妃豫婉兮和小公子子玉。

    婉兮正是洛城侯的长女,夷吾昔日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夷吾原是焦国(今洛阳西南宜阳一带)太子,后在恩师豫国丞相赵良的影响下,为寻求安定天下之策不顾家人反对辞去太子身份前往易家。

    若干年后,陕王在洛城侯府遇见倾国容颜的婉兮,对她一见钟情。为了娶婉兮为妃,在洛城侯的默许下,陕王出兵灭了焦国,夷吾一家惨遭屠戮。

    夷吾彼时正跟随师父易坎在商国(今商丘、菏泽一带)抵御青国入侵,得此噩耗遂经洛城赶回焦国,却被婉兮拦下。洛城侯本欲将夷吾交于陕王,婉兮以死相逼救下夷吾,夷吾含泪回到商国。不久,商国灭亡,易坎带夷吾回到终南山。

    用时八年,夷吾渐渐化解心中仇恨,毕竟天下大势浩浩荡荡,焦国作为撮尔小国迟早摆脱不了被灭国的命运。相比于家仇国恨,他心中装着的是整个天下的安危。可此番听闻陕国有难时,他心中那颗尘封已久的心再次泛起波澜。

    夷吾太了解洛城侯豫称的为人了,这个亲舅舅为了权力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当年,自己的母亲,豫称的亲姐姐,焦国王后不是被他给逼死的吗?倘若此次能吃下陕国,区区一个女儿的性命又算的了什么?

    得知陕王早已离开上阳,夷吾率众人遂马不停蹄赶往洛城。上阳分院在易师吩咐下,亦率众弟子紧急出城避乱。

    就在夷吾一行人即将抵达洛城时,陕王和王妃已经抵达洛城侯府。这座侯府位于洛水西岸,依山傍水,坐北朝南,占地近百亩。亭台楼阁样样俱全,其奢华程度比之不远处的旧王宫亦毫不逊色。

    洛城原为豫国国都,经过几代豫王一百多年的发展,豫国疆域急剧扩大。为更好地统治和扩张,后在豫宣王时期迁都至现在的国都郑城,洛城的王宫就此荒废了下来。只有豫王偶尔巡视洛城时,方才有机会被临幸。

    陕王车队进入洛城,早有人禀报侯府,洛城侯长子豫诸带领家眷下人早早在门外迎候。见到陕王下了王撵,豫诸率众人俯身跪拜道:“拜见陕王,拜见陕王妃。”

    陕王向前一步扶起豫诸,“免礼免礼,都快快免礼。”

    “谢陕王。”

    豫诸起身拱手道:“家父家母身体有恙,不能前来迎接,望陕王赎罪!”

    “诶,兄长客气了,本王来洛城就是来看岳丈岳母的,无妨无妨。”

    “大哥,爹、娘身体可好?”婉兮一脸紧张。

    “前几日天气忽冷忽热,许是二老入寝时未盖好被褥,偶感风寒。初时竟卧床不起,吓得我彻夜难眠。经这几日悉心照料,现已无大碍。虽能下床走动,但大夫叮嘱不让走出房门。”

    “大病初愈,要多多休息才是。走,带我去见二老。”

    “陕王请,王妃请!”

    “子玉,快叫舅舅。”

    “舅舅。”

    “哎!”豫诸摸了摸子玉的脸蛋,“长得真快,转眼都这么大了。”

    “子衿呢?”

    “陪着母亲呢,若不是子衿在,母亲这病可不会好这么快哩。”

    “呵呵,如此说来,子衿是来对了,这子玉一天到晚吵着要见姐姐哩。”

    “马上就能见到姐姐了,小子玉,高不高兴?”

    “高兴。”

    “哈哈哈哈。”众人大笑。

    陕王一家先是去见了洛城侯和侯夫人,随后被豫诸安排在当初特意为他们建造的豪宅内。稍作休息后,豫诸亲自前来请陕王一家人参加晚宴。待宾主双方互相落座后,一阵艳丽的歌舞表演,为今天这场特殊的晚宴拉开了帷幕。

    在洛城侯府的奢华盛宴刚刚开始的时辰,夷吾一行人终于抵达洛城。在洛城分院做短暂停留后,得到扩充的队伍又匆忙向侯府奔去。为避免打草惊蛇,夷吾让易师率领众弟子在一旁等候,只带南宫术和三位师弟前往侯府。

    行至侯府大门,但见门外有数十名甲士持枪守卫。这些甲士个个身披战甲,头戴盔胄,威风凛凛,杀气腾腾,视之让人不寒而栗。

    五人行至侯府门口刚要驻足,一领头的军尉便手握长剑厉声喝道:“走开,此处不许停留!”

    夷吾拱手道:“有劳将军禀报王妃,就说故人焦夷吾求见。”

    “王妃岂是尔等野人说见就见的?速速离开,否则休怪本将不客气!”

    南宫术往前一步,“你可知此人是谁?他可不是什么野人,是我们易家新任掌门易艮道子。莫说这侯府,就是豫王宫,我们也是去的了的。”

    易家的大名谁人不知?这军尉惊闻是易家道子驾临,语气温和了许多。“即是易家道子,可有凭证?”

    “此乃我易家道子所持金牌,请将军过目。”夷吾将金牌拿出来递到军尉手上。

    军尉接过金牌细细观看,只见这金牌是个圆形,两面皆有字。正面是一个八卦的图案,里面嵌着一个“易”字。背面是一个六爻的坎卦,旁边是一个“坎”字。虽然没见过易家金牌是何模样,但此物显然不是一般人所有。

    军尉查验后将金牌还给夷吾,拱手道:“在下见过易家道子,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夷吾亦拱手回礼,“将军客气。”

    “敢问道子降临侯府,有何贵干?今日侯府有贵客前来,侯公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道子若有要事,可明日再来。”这军尉自然知道今晚这侯府要发生什么,虽是易家道子,但也不能放进去。

    “将军有所误会,在下不进侯府,烦劳将军知会王妃一声,我见她后言语几句便走。”

    “这......,王妃恐怕不是在下能请得动的。”

    “将军只需告知王妃身边丫鬟,就说是焦夷吾求见,剩余之事就不劳将军费心了。”

    看夷吾态度坚决,怕易家这几人误了大事,还是及早支开他们的好。军尉思忖片刻,说道:“请道子稍等片刻。”

    “有劳将军了。”

    军尉转身,“开门。”

    侯府大门缓缓打开,军尉只身进入,大门迅疾又被关上。

    府内的晚宴已接近尾声,女眷和孩子们准备离席。此时,一丫鬟找到婉兮,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婉兮一脸惊讶,旋即把子玉交于身旁丫鬟,快步往大门走去。

    于此同时,守门的军尉也来到宴会外面,让下人去叫豫诸。

    过了一会儿,豫诸走了出来,厉声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守门吗?”

    “禀郡守大人,易家道子来了。”

    “易家道子?他来我侯府作甚?”

    “说是要见王妃,也不进门,见一面就走。”

    “你确定是道子?”

    “他给我看了易家道子所持的金牌。”

    “那人面相几何?”

    “二十多岁的模样。”

    “那断不是道子,易家道子早已步天命之年。”

    “依大人之言,那人在诓我?”

    “倒也未必,易家金牌岂是常人能有?许是易家新任道子,按时间推算,本月应是新任道子继承掌门的时刻,可这个时候他不呆在山里来我们侯府有何贵干?”豫诸猛地一惊,“你是说他要找王妃?”

    军尉点头。

    “我知道他是谁了,你带上弓弩队迅速增援,切记把门守好。无论是谁,没有我的命令,就是豫王来了也不许进。”

    “喏!”

    “对了,既是易家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断不可动手。”

    “属下遵命。”

    婉兮走出侯府大门,看到是夷吾,快步跑了过来。

    “夷吾?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看到多年未见的夷吾,婉兮不禁脸色泛红。

    “婉兮,我长话短说,陕王可能有危险,我怕洛城侯对你不利,快跟我走。”

    “夷吾,你听谁说的,我爹怎么可能对大王......?不可能,不可能的。再说,子玉和子衿都在府里,我也不能跟你走呀。”

    “婉兮,你相信我,我是得到了确切消息才从终南山赶来,一路追你,一直追到了这侯府。你速速回府带上子玉和子衿跟我走,陕王若遭不测,洛城侯一定会斩草除根。”

    “这......”听到斩草除根四个字,婉兮有些慌了。“可是,我......我总不能就这样不辞而别吧?”

    “顾不了那么多了,你快去带他们出来,再犹豫不决就悔之晚矣!”

    婉兮看夷吾一脸严肃的样子,也不由得不相信了。对于她父亲的为人,她自是比夷吾了解的更为透彻。

    “好,我现在就去。”

    “等等。”夷吾偷偷从袖子里拿出一把短剑,递给了婉兮。“把这个带上。”

    婉兮点点头悄悄把短剑塞进了袖子里。

    “若遇危险,大声叫我。”

    “好。”婉兮转身快步跑回侯府。

    婉兮刚进侯府没多久,那守门的军尉便走了出来,身后多了几十名甲士,随身携带着弓弩。

    “众甲士听令!”

    “在!”

    “洛城侯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侯府。敢擅闯者,杀无赦!”

    “喏!”

    一百多名甲士分成三层,守住侯府大门。

    “师兄,倘若里面有变,这门能攻的下吗?”夷吾已经开始谋划最坏状况了。

    “能是能,但是道子下山之时吩咐过,我等只能自卫,不能主动拼杀,易师长老肯定也不会下这个命令的。”

    夷吾叹了一口气,默默地注视着侯府大门,盼着婉兮尽快出来。

    豫诸与守门军尉会面完便回到了宴会大厅,朝着父亲默默点了点头。洛城侯会意,朗声道:“我与陕王有要事密谈,你们都回吧。”

    家眷下人们纷纷离席。

    “子衿?晚上跟婆婆睡可好?”侯夫人知道子玉命不久矣,她要保下子衿。

    “好。”

    “走,咱们回屋睡觉喽。”侯夫人拉着子衿迅速离开。

    王妃丫鬟见王妃仍未归来,只好抱着子玉向陕王的寝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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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名注解:1、焦国,春秋时小国,在洛阳西南洛宁、宜阳一带。2、商国,春秋战国时宋国所在地。商丘、菏泽、徐州、亳州一带。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