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冒被黄止接连不断的惊叫声吸引注意,吃力抬头,便见黄止手脚并划,无章无法地在空中高速前飞,后重重摔落在深谷对面,荡起一大片烟尘。
肢体与石岩撞击的闷响,与黄止龇咧呼痛的声音由远及近,听看得元冒丁三儿两个赶忙将脑袋别过。
路遗却手搭凉棚,咧着嘴笑得好不开心。
心想自己不愧是柴无悔最得意的徒弟,虽然术法远不及他,却也能用得游刃有余,再有个三年五载,或可超越自己的师父也不一定。
只是想到柴无悔,路遗的心情又不自觉笼上一层阴云,也不知车思病可有将人寻到来石阵汇合。
正想着,被扔飞到对岸的黄止,终于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头脸都有擦伤,手掌膝头也都灼辣烧疼,但明显没有大碍。
路遗收回深思,让黄止往前看看石室里到底有多少人,又都在做甚,前方可还有路之后,就把目光转向了丁三儿。
丁三儿感觉到他不怀好意的目光,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小……小路兄弟,我……我不扛摔……”
丁三儿话没说完,路遗符纸已经上手,就要往他身上贴,便在这时,又有两支冷箭,从参差的石墙后方射来,直刺他二人的面门。
路遗听到声音,赶忙将丁三儿也往后一推,险险避开。
然而坐在石墙边的元冒却不那么好运,在路遗他们闪避的同时,一人从他身后上方的石墙跃下,手中紧握一箭,不用弓射,却直接以手狠狠往他头顶扎刺。
元冒眼角瞥见冷光,偏身欲躲,脑袋虽然免过一劫,先前被路遗一脚踢碎的胳膊却再次遭殃,被那人一箭扎破肩胛,卡在了骨缝之中。
随之而来的一声惨嚎,不仅被路遗一掌推开、得避箭伤的丁三儿吓了一跳,全身惊抖间,不慎踩滑,仰身就要倒进幽壑,连已经在对岸的黄止也被惊的突然回身。
与此同时,另有一箭急速越过路遗并宽不知几许的断崖,径直往黄止那边射去。
利箭出弓,身着绿色箭袍的男人们终于也从石壁间探出头来。
其中还有一名着红、束辫、围貂、批氅的妙龄女子。
女子高高地踩立在石墙之上,一手叉腰,一手圈绕束在右前的发辫,高傲非常地俯视路遗几人。
因觉察到路遗身手不凡,便是偷袭都没能伤他分毫,反倒浪费两支铁箭之后,女子便将注意力转向了另一侧墙边。
石墙之下,用箭直接扎刺元冒却只扎中一支胳膊的男子,瞳孔微张,后耸眉立鬓,当即要拔箭再刺。
元冒痛呼声止,出掌猛击那人下腹,被灵便侧闪开后,便屈膝沉腰发力,用脑袋将人顶开一段距离。
红衣长辫女子看那绿袍手下竟奈何不了一个臂上有伤的莽汉,细长的眉眼不悦一乜,旋即便有另外三人上前帮忙。
见元冒被围,路遗自然想去解救,可丁三儿踩滑仰倒之时,为了自救,将他斜系在胸前的包袱死死抓住,害他也险些跌进深谷。
半个身子悬空,路遗也有些慌乱,尤其当他望见谷底被摔得血肉模糊的尸体,更觉自己出师不利,连遭两次暗算不说,还将被猪小弟拖着去死……
当然,身为符、箭强者的他,自然不可能就此丧命。
在他整个身体随着丁三儿倾倒进沟壑之前,他已腾出手从怀中取出风符,后蓄力引动,片刻之间,便有劲风由深谷中聚突成束,凝集而上,将他二人托起,顶回了坪岸。
拉着丁三儿站好,路遗理了理紧勒着胸肋的包袱,脑中闪过一抹疑问——使用符纸减轻黄止的重量,将他扔去对岸也好,此时引风自救也罢,都是他无意识的一种行为,用前并未考虑太多,然而此时再看,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今晨佘初带着半魂五菱塔来探查场间情况之时,数被阻挡在外不得而进,他便以为这石阵内的天地元气已被某种强符影响干扰,致使所有符、术都难再使用,可现在他却能够利用纸符减重引风……
“莫非,那道强大的符阵,其实是一个屏障,只用来隔绝外物奇术的入侵,对内部的元气波动并无影响?
是了,若非如此,他们这弓、箭、筒上面的符文,就无法相互触引生效,冉志龙他们也就无法即时掌握场中比赛的具体情况,更不会有这么多恼人的幻术交叠出现……”
意识到其实可以使用五菱塔还有那三只圆头短箭,路遗阴郁不快的心情一瞬明朗起来,连对差点要了自己小命的丁三儿也多了几分宽容。
但他脸上的笑并未持续多久,不过一刹,就尽数敛去。
死里逃生的丁三儿拍着胸脯,后怕又感激地同路遗连道了数声感谢。
然而路遗没有回应,只用双眼笔直愣愣地盯着某处,甚至渐红充血,神色看来十分冷峻骇人。
丁三儿疑惑地顺着路遗凝重的目光去望。
可当他转头,入目所见,却是元冒被四个绿袍男子或踩或压摁在地上,后遭红衣长辫的女子刺穿右侧太阳穴的场景。
不及他“元二哥”三字惊唤出口,女子将弓复还给手下,从高墙上跳落,一脸傲然地走近元冒,
心情极佳地俯看一眼已经毙命的壮汉、以及经他血水引亮的符箭后,便让把箭拔出,一并收归入筒。
红衣女子身后一人应声上前,起手一抽,那支要了元冒性命的铁箭便被插入几已满装无隙的符筒。
筒身贴有写着“朱白羽”三字的布条。
铁箭抽出,鲜血便自元冒额侧的穴口喷涌四溅,将他鼓瞪难瞑的双眼以及被揍变形的胖脸都染上斑驳红痕,让人更多几分惊怵。
“元二哥!”丁三儿痛呼哀唤,声音哽咽,眼泪也不太争气地流了出来,若非路遗拦住,只怕他已经冲将过去,后也被红衣女子他们弄死。
虽然与元冒丁三儿几人不过狭路相逢,同行也才短短一阵,但眼见着元冒被人杀死,路遗身为领头老大,自然不会无动于衷。
当他按压住神情激愤的丁三儿,准备一箭解决那个侧朝自己的红衣女子时,深谷中央,却突然架出一条晶亮透明的冰桥。
滋滋啦啦连绵不断的响声之中,冰桥由沟壑中部缓缓向两端延展,极快速又平稳地将崖岸连接,直至不剩一丝缝隙。
若非亲眼见其凭空而现,只怕会让人认为,它其实一直就存在那里。
路遗丁三儿犹自震惊,原本还围在石墙边元冒周围的朱白羽和她的绿袍手下们,却早有准备似的,遣了一人近前。
那人到得崖岸,毫不迟疑就迈步走上冰桥。
路遗见状,沉声吩咐道:“你拿着这支箭先过去,我来断后!”
说话的同时,他卸下弓筒,将手中唯一的箭支交给了丁三儿,又让自己想办法解决方才过了桥的那人之后,便回身继续对阵朱白羽以及她的一众仆卫。
绿袍男人们神情十分漠然,就连朱白羽,即便看到丁三儿拿着箭要离开,也没有流露丁点让他们蜂拥而抢的意思。
路遗不禁疑惑,尤其,当他觉察到朱白羽嘴角微扬的那抹弧度,更觉事态非常,也来不及多加思考,便一把将半只脚踏上冰桥的丁三儿拉住。
“桥有古怪!回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