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许四海再到魔都博物馆的裱画室,徐邦达和启功看到有卷轴,脸上顿时露出满意的笑容。而马馆长看到许四海手上捧着的青铜簋,却是脸色大变。
他一眼就看出许四海手上青铜簋是真的,脱口而出:“好东西!”
等到青铜簋放在桌上,马馆长还看到里边有个错金银的戈,他再叫“哎呦,还有高档货!”
工作人员看到馆长如此失态,大家都明白这两件青铜器绝对是真的,由此对许四海的眼力稍稍有些相信。
不过他们都是玩书画的,只有许四海拿来的书画是真的,才能让他们彻底心服口服!
要让一个专业人士,自己亲口承认在所擅长的领域,对方已经胜过自己,这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何况这还是个今年只有19岁的毛头小伙子!
徐邦达:“大家先看画,其他放在后边!”
有人立即把青铜簋搬到一边去,把地方腾出来好展开画。
第一幅是文徵明的大幅行书,这幅卷轴刚刚展开一尺半,也就是直露出几行字,徐邦达就开口了:“这是文衡山(文徵明的号)的真迹!”
徐邦达在古书画鉴定界有个外号,叫:“徐半尺。”
意思就是一副字画,只要画面展开半尺,徐邦达就能辨明真伪。
启功先生就更加稳重了,他把画面全部打开,上上下下看了好一会,又看了落款印章,这才点头认可。
老先生还拉来一位身边的工作人员,手指书法上的落款问:“正德二年是那一年,发生了什么事?”
额。。。。。。
这个年轻的工作人员一阵语塞,抓耳挠腮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
“你说说”启功先生又问许四海。
“正德二年十二月初二唐伯虎去世,文徵明写这幅桃花庵,就是为了纪念老朋友的故去。”
徐邦达:“听见没有,这都是基本功,要背的!”
马馆长看自己的手下一问三不知,他也很生气,沉下脸说:“看看人家小许,你们要知耻而后勇!”
魔都博物馆的工作人员都一阵脸红。
许四海并不想出啥风头,他赶紧把话题岔开,要两位老先生继续鉴定,随即还摊开了周臣仿的《朝元仙仗图》
画已经完全摊开,可徐邦达却在喃喃自语:“想不到周舜卿(周臣字)还有这一手。”
启功也笑呵呵的说,许四海给他们俩老头出了个大难题。
许四海明白他们俩的意思,那就是周臣从来没有过线描画传世,所以鉴定上难度很大。因为这和山水花卉完全不是一码事。
等于就是唱歌剧的改行唱民歌了,稍稍有些跨界。
而且这幅画既没有几个古代收藏家的印章,也没被乾隆收藏,历史记录也没有,也就是说从传承上也没了考究的余地。
现在能考据的,也只有纸张;墨色,以及周臣的落款笔记。
至于装裱是不作数的,或许这幅画到乾隆时已经历时200多年,又装裱过一次,等到民国初又装裱一次也说不定。
今天,许四海第一次看到徐邦达用上了放大镜,他在看纸张;印章,落款的笔记,看了许久还朝启功看看。
徐邦达:“印章落款都是对的,纸张也是明中期的,笔墨也非常老练,几乎是一气呵成,我看这副画应该是真的!”
“没错,周臣的画我看多了,他的落款印章我很熟,这副画绝对是真的,而且是精品力作!”说完启功长长的舒了口气。
有工作人员不服了,他们的理由是光看落款图章,也是可以做伪的。
古代字画作伪套路很深,有代笔,临摹仿造,勾勒线描,还有就是改头换面,移花接木。
有大画家求取作品的人很多,令画家忙不过来,该画家就会请他信得过的人来代笔,画完了他给签名盖章,就算是他的作品了。
明代给董其昌代笔的就有王左,清代画家赵之谦请王廷训代笔,扬州八怪之一的金农也请人代笔。
清代刘墉刘罗锅的字写得好,他也有两个小妾为他代笔。
但就刚才博物馆工作人员说的移花接木,意思就是指周臣的这幅画,落款图章都是真的,而画却是假的。
在这幅假画画好后,在画纸上落款盖章的部位特意挖去一块,再把真周臣的名字图章,用装裱手法给填进去。一般不懂的是根本看不出来的!
徐邦达把放大镜递给身边的工作人员,要他们也看看落款处有无异常。
这位工作人员看得很仔细,除了用放大镜看不算,还要人帮忙把画举起来,还在对面用手电筒照射,他在这边看落款处有无修补的痕迹。
又是看到有挖去一块的痕迹,这就说明是挖补过的,就有大问题了!
但是这幅没有,可以说是一张完整无缺的画纸。再看栩栩如生的人物,一气呵成的线条,这位工作人员不得不承认这幅画没被动过手脚。
也就是说这幅画是真迹!
“厉害呀!”这位中年工作人员拍拍许四海说:“我们这边的鉴定费时费力,而你一个人单枪匹马就要做出准确判断,太不容易了!”
徐邦达要来笔墨,说是要在这副画上记上两句,“此周舜卿别出技法,初见令邦达无从下手,最终乃断为真迹,实属罕见,当珍之宝之!”
最后还盖上他自己的鉴定章,“邦达鉴赏”,随后启功也盖了章。
徐邦达将两幅画重新卷起来,还要许四海对这幅画多多的临摹,会学到很多东西,值得深入学习。
这本就是许四海所想,“我会的,我准备好好学几年!”
马馆长看许四海小小年纪竟然宠辱不惊,对他人的质疑不急不躁,自信心满满,他非常欣赏。
在看自己博物馆的字画鉴定人员,其中年纪大的都能做许四海的爸爸,可水平却不值得一提。
马馆长觉得许四海这小伙子是个文物鉴定的好苗子,爱才之心油然而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