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叮铃~一个脚踝上绑着铃铛的姑娘,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向了他。
“你在找我么?”
看着眼前曼妙身姿的绝世美人,江梨的神情中露出了一抹震惊。
“你是神婆?”
笼烟眉,丹凤目,媚眼如丝,酥胸半漏,修长的玉腿尽显婀娜,浑身散发的气质更是妩媚娇柔,只要多看一眼,仿佛就能被她的软糯红唇,勾走魂魄。
在人间的街巷里,一直流传着逗笑石头的百宝夺笑,但因为有曼珠和沙华的牺牲,百宝夺笑也被改为了百宝夺花。
从那以后,无数阴魂返还阳间,但因为门槛过高,总归是有钱人终成眷属,更甚是有王权利用这游戏,而让自己的寿命达到永生。
权贵永生不死,穷苦百姓和他卑贱的后代,永生被踩在脚下榨取为奴仆,因为忍受不了这份不公于压迫,穷苦的百姓暴动了。
这场战争持续了上万年,死伤无数,血流成河,九天之上的天帝因此震怒无比,他把一切的责任,都归咎于创造百宝夺花的阎罗。
关押天牢,罚刑五百万年,但在受罚前,阎罗把百宝夺花的游戏,托付给了奈何桥上的神婆孟潇。
百宝夺花的规则,因此再次更改,不止要一百箱珍宝,还要走到奈何桥上,用一命换一命。
孟潇利用了神力,夺走了彼岸花上的炽热,让数百万妖魂可以永存在黄泉路,经过数百万的沉寂无一人能入,因此百宝夺花也成为人们口中不存在的传说。
因为尝不到好处,民间的王侯将相大肆宣扬,神婆是从未经历过爱情的老处女、肠肥脑满、年老色衰、蛇蝎心肠、獐......
“咳咳,我忘了告诉你,我能读心。”一个后转身,撑在江梨头顶的油纸伞,被拿开了。
孟潇从紫袖中探出一只纤细玉手,搜的一声!一本蓝名册飞到了她中:
“江梨,北武国金灵城人,江家第十代玄孙,家境殷实已历百年,为救天顶国妖女,独杨其帆,路遇海难滞留金牛村,遇一乡野村姑,其名沐瑶。”
“神婆我像.....”
孟潇把手指抵在红唇上,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嘘。”
扑通一声!一把亮着白色光芒的长琴,从河水中钻落至桥面,一股冰凉的寒气冲散在四周。
滴答,滴答,长琴上滴落的水珠,凝结成了一块块晶莹剔透的冰晶,而这一点一滴的凑礼,又把这些冰晶,相互交织成了一个冰碗。
琴弦在孟潇的指间,奏出了延绵的绝响,这曲似梦似幻如细水长流,又如惊涛拍岸亦真亦幻。
一个接着一个的亡魂,被这忧凄的曲声招引而来,哭泣的声响回荡在奈何桥上,一点一滴的悲伤泪珠,化为蓝色汤水浇入冰碗。
等到天空放了晴,孟潇停下了弹奏:“江梨,咱们这也算是第二次见面了。”
“神婆说笑了,你我素未谋面,何来的第二次一说。”
盛满眼泪的冰碗被神婆拿在手中不断摇晃。
“你刚才不是说,沐瑶姑娘是你的妻子么,当初她背着你来的时候,你已经被人打的不省人事了,可她却没带银子,就用一双眼睛和一对手臂换回了你的命,现在的她是个废人,但绝对不是死人。”
“没了眼睛和手臂的她,如何在这乱世生存?她现在在哪!我愿用我的眼睛和手臂换,五感五识你全部都拿走!”
冰碗中的蓝汤,被神婆浇注在一根翠绿的玉笛上,一点青色的光芒在翠竹中亮起。
“她的眼睛是天地独有的幽兰紫瞳,埋入黄泉土中,彼岸之花会开的更加美艳,而你的不是,我看你也可怜,你给我镇守五百年的鬼门关,我就......”
孟潇的话还没说完,江梨就直接磕头谢恩,连死都不害怕,还会怕当一条看门狗么。
“神婆,能不能再加一千年,五百年用来见她最后一面,五百年再让她永远忘记我。”
望着江梨清澈的眼眸,孟潇居然有些羡慕起了这份感情,“爱情”这个两个字,可真是天下至毒的东西。
既能让人为之癫狂如狼,又能让人甘愿为其卑微成狗,这种让人不清醒的东西,除了酒以外,他排第一,但这世间又有多少苦酒,是为这爱与思而饮下的呢。
“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了,既然已经没有了结果,何必要再次相见呢?这么做,只不过是在徒增伤悲罢了。”
咚!咚!咚!的三声响,再次猛磕在桥台上。
“相思......已入骨,药石.......皆无医。”
翠绿的玉笛被浸染成了幽蓝,神婆把它握在手中朝桥面猛然一滑,彭!一声炸响在桥木中开出一道白色光圈。
“从这里跳下去,你就能再次见到她,但你不能和她有接触,也不能同她说话,更不能让她看到你,你能做的事,就只有远远的看着她,这颗速还丹也一并给你,等你看够了,就把它吃下,一盏茶的功夫,你就会站在鬼门关前任职鬼门将,不过你一定要谨记我和你说过的话,如果你靠近了她百步以内,那你和她都会坠入那无间地狱中永不超生。”
扑通一声响后,江梨没有思索的跳了下去,满目的漆黑,让他陷入了眩晕,等再次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躺在了一座绝顶高山上。
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在他耳畔响起,花草的芬芳在他鼻尖停留,仰望着头顶上的那片蔚蓝,他的心底里,感受到了一阵激动和自由。
他满心欢喜的把目光投去山下,一道身影,浮现在了他饱含泪花的眼眶里,那是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那是一道在他心底苦苦念了八年的身影。
天空中飘落了洁净的白色雪花,凛冽的寒风把零散的树叶悄悄卷起,一个衣着朴素的男人,撑起一把油纸伞,站在了沐瑶身旁,寒风肆意的天气里,他把她拥在了怀里。
三捆萝卜,一篮鸡蛋,她答应嫁给了他,没有那凤冠霞帔,没有那大红花轿,没有亲朋好友,没有父母高堂,只有一对红衣,一对新人,一个挡不住冰雪的破茅屋,一个不能给他荣华富贵的穷小子,可她的脸上,却洋溢着最幸福的笑容。
两人在山下圈起了鸡鸭,耕起了田种,男的很壮实能吃苦,没有几年的功夫,家里的茅草屋就翻新成了木房子,他们日子过的越来越好,越来越幸福,生下了两个可爱的孩子,他们又在准备着给孩子盖房子.....
山下的一点一滴,江梨全部看在了眼里,大雪纷飞,烈日灼心,青苔爬上了他的四肢,冰雪覆盖了他的身躯,可他只是像一块石头一样在哪望啊......望啊。
他望着两人白了发,他又望着两人白了眉,他望着那春去秋来,他望着那冰雪消融,等他望到了沐瑶闭眼离世后,他这块石头,才舍得抬起手臂,吃下了那颗速还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