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儿子立在那里愣神儿,林如海担心的问道:“我儿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忧之事?”
林曦回神儿,忙笑着安抚道:“父亲、妹妹无需担忧,是好事儿!我这次回来的途中遇到了两个世外之人,有了一番奇遇,父亲的身体我有把握调理好,只是......”他看了黛玉一眼,犹豫片刻毅然直言道:“儿子觉得,以父亲现在的处境,您只能缠绵病榻,决不能痊愈!”
黛玉有些不解,却聪明的没有质问,她懵懂的意识到这可能与朝局的风云变幻有关。不过只要父亲平安,又何必去介怀那些功名富贵虚妄外物。
林如海则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惊喜,不是因为有了活命的契机,而是感慨儿子的敏锐通透,能够在谜局之中勘破危机、看清利弊,有了这份胸襟见识再加上那身出神入化的武功,未来前途已无需自己再担忧。
江南的水是越来越浑,早已成了绞杀性命的泥潭,即便自己没有生病恐怕也难以独善其身。没想到‘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原本的必死之局因为这场大病反倒是赢来了一线生机。
林曦脑中已经编好了一番说辞,静等这父女俩盘根究底。他早就有了成算,所谓的奇遇只需推到那一僧一道身上即可,反正这红楼里发生的玄异之事都有这俩人的影子。只是没想到林家父女都在这件事上保持了缄默,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儿子先用内力帮父亲护住心脉!”室内的沉默让林曦有些不自在,亲人之间的这种无条件包容信任是他前几十年从未体验过的,他急切的想做些什么来纾解内心涌动的不明情绪。
在这种特殊情感的驱使之下,林曦冲动的将一小团空间水背着人用内力气化,融入了林如海的体内。他的面色肉眼可见的红润了起来,人虽然依旧消瘦,精神头儿却与方才截然不同。
黛玉亲眼看到父亲的变化,即欣喜又觉得惊奇。林如海内心更是惊涛骇浪,身体里的异常他这个当事人更加清楚,这绝不仅是普通的内力,情急之下他一把抓住了儿子的手臂,低声怒斥道:“愚蠢!”林曦呆住了,不明白父亲为何会是这般反应。
“方才还觉得你聪慧,怎么转头你就做了蠢事!世外之人行踪莫测,有些玄妙神奇的手段倒是无妨,你身居官场,超脱世俗之外的能力只会为你带来灾祸!便是父母亲人也不可轻信,‘世情如霜、人心莫测啊’!”林如海是又气又急,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质问道:“可还有旁人知晓?”
林曦福临心至秒懂了父亲的意思,这是想要灭口啊!吓得他脑子一激灵连连摇头否认,又郑重保证道:“父亲放心,儿子还没那般愚笨,‘怀璧其罪’的道理儿子明白,只是您老是我的亲爹啊!我怎能眼睁睁看着您忍受病痛的折磨呢?”他自己也是后怕不已,只是拳头大的一团空间水,没想到会对凡人身体有如此大的影响。想到空间里那条潺潺不绝仿若无止境的小河......,林曦强忍着没有失态,只是嘴角的弧度慢慢变大,眼睛炯炯发亮。
“哥哥傻笑什么?”父亲好转,黛玉的脸上也有了笑意,蹙眉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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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带着红肿和雾气的明眸水润润的看着林曦。“关心则乱!哥哥虽失了谨慎,却全了对父亲的一番孝心,您说亲兄妹之间无需客套多礼,可今日这一拜哥哥理应受得。”说完对林曦躬身行了一个大礼。林曦又急忙回了一礼,兄妹俩你恭我敬,倒是让一旁的林如海老怀安慰。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对一双儿女严肃嘱咐一番。
另一边,贾琏的小厮昭儿火急火燎的冲进了客房:“二爷,不好了!二爷,出大事了!”
贾琏笑骂着踹了他一脚,“你小子找死是吧,会不会说话!爷我好端端的在这儿坐着呢!”
昭儿就地打个滚儿,爬起身凑到主子身边神神秘秘的说道:“我得爷哎!这林府出了件大事儿。小的刚进府时就觉得奇怪,按说林大人病重,这府里哪怕不是人人自危,也该气氛凝重谨言慎行,可这林府的下人却一个个喜眉笑眼的怎么看都不对劲儿啊!小的那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去打探,从那些人嘴里套出了一件大事!”
贾琏皱眉瞪他一眼,“别给爷绕圈子,要是真打探到有用的消息,少不了你的赏!”
昭儿闻言哭丧起了脸:“二爷,您恐怕是赏不了奴才了,今天在码头接我们的那小子是林大人的庶长子,咱们林姑娘的亲哥哥!”一口气说完,悄悄地往后退了几步,作为贾琏心腹他可是知道这次南下背后的算计,家里有几位主子早就惦记上了林家的家产,就等着吃绝户呢!如今林家突然冒出个男丁,他们所有的盘算可都落空了。
贾琏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他是谁的儿子?”不待昭儿回答就一把揪住他的前襟厉声叱道:“敢胡乱编排当心爷割了你的舌头!”
昭儿急忙解释道:“二爷,这么大的事儿奴才哪敢胡吣啊,我打听的清清楚楚,那小子真是林大人的儿子,据说跟林大人年轻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贾琏一把推开他往外走,吓得昭儿急忙抱住他的腰,跪下苦劝道:“二爷、二爷,那小子招惹不得,他是官身,天家那里挂了号得。”贾琏转身狠狠踢了他一脚恼羞成怒:“蠢货!还有什么消息快说,再卖关子我立马杖毙了你!”
昭儿跪地将打探来的消息原原本本叙述一番,随后看着贾琏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二爷,这林家小子虽是庶子,可毕竟是个官身,咱们犯不着得罪,还是先告知老爷太太,让他们拿个章程。”
“知道人家是官身你还一口一个林家小子?那是林家大爷!官位比我这个从六品同知还要高半级,你若再口无遮拦,被人给打了我可救不得你,滚、滚、滚,去找管家问一下林姑父什么时候见我。”小厮出去后,
贾琏静坐桌旁暗自盘算,他一向长袖善舞最会投机钻营,刚才只是过于震惊才行事冲动,现在静下心来仔细一想,险些吓出一身汗来,龙禁尉虽然大多都是虚职,可这些人哪个不是世家勋贵出身?林家这个庶子若当真是在龙禁尉里混大的,那这人脉......。越想他越觉得心惊,没想到圣上竟如此看重林姑父,连一个庶子都得了皇家恩泽,看来对林家的态度得更加慎重一些了。唉!就是可惜了这林家的偌大家产,竟要被一个庶子收入囊中。
贾府的谋算丝毫影响不了林如海的好心情,他表面虽然严肃但是心中欢喜,儿子既然能治好他的病,那就能调理好玉儿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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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带的弱症,来日方长,只要一双儿女平安康健,他也就别无所求了。
一直到晚膳之前,贾琏才见到林姑父。此时的林如海脸色蜡黄精神萎靡,说话中气不足咳喘连连,一副久病虚弱行将就木的样子。他强提着精神同贾琏寒暄了几句,又介绍了林曦的身份,然后有气无力的嘱咐道:“曦儿,你琏表哥千里迢迢护送你妹妹归家,一路辛劳,你定要替为父好生招待,万万、咳咳咳......万万不可怠慢!”林曦急忙跨前一步,轻拍父亲背部为他顺气,做足了孝子乖巧的模样,“父亲宽心、儿子省得,外面的事儿都有儿子撑着呢!您只管安心养病。”说完扶着林如海慢慢躺下,给他掖了掖被角,转身向贾琏使了个眼色,俩人轻手轻脚的退出了病房。
出了房门林曦面含忧色长叹口气,心中却在暗自腹诽,这老头到底是混迹官场多年,即使重病了许久这份心机演技也不减分毫。
贾琏不知这父子俩是在做戏,当真以为林姑父已经油尽灯枯、药石罔效了,那这林家往后就是眼前这小子的了,有林姑父官场故交的照拂,再加上龙禁尉的人脉......,他心中一动,脸上又添了几分亲近,状似关心的安慰道:“林表弟无需担心,我这次带来的土仪中有不少药材补品,先拿出来给姑父用着,你既然记在了姑母的名下,那就是我嫡亲的表弟,外面若有人为难刁缠,尽管报我们国公府的名号,咱们荣国府的根基虽然远在金陵,但这扬州城里没人敢落我们的面子!”
都是戏精啊!林曦一边感慨一边揽住了贾琏的臂膀,:“多谢琏表哥一番关爱美意,弟弟我早就备好了宴席给您接风洗尘,走——咱哥俩今晚好好的喝上几杯!”一个有意结交一个假意逢迎,两人推杯换盏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时辰。
自这天起,林曦白日里陪伴父亲、应付贾琏和探病的官员盐商,夜里练功习武研究空间的神奇。如此几天,倒也平安无事。直到有一次父子独处时,林如海冷不丁问了一句:“你让人私下查看玉儿的药丸?”
林曦一惊,踌躇着说道:“什么都瞒不过父亲,贾府男丁平庸昏聩,女眷胆大心狠,盘剥放贷包揽诉讼,就没她们不敢做的事儿!我担心......”
“你担心你妹妹的人参养荣丸被人做了手脚?”林如海打断他的话头,直直望着儿子,眼神中有着洞察一切的平和也带着一丝无奈。他叹口气抬手招呼林曦到身边来,将那些高门望族之间的藏污纳垢后宅阴司掰开了、揉碎了一点点的教导给儿子,“在那些人的眼里,人命远远没有他们的面子重要,盘剥重利逼死了人命,只要使些手段把事情抹平了,民不告官不究,大家心知肚明没人会在意这些事情。你妹妹是客居在府上的亲眷,与人没有利益瓜葛,不会有人明晃晃的针对她,即便当真有人不喜她,也会用一些更加隐晦的手段,像是在药丸中做手脚这种浅显又容易让人抓住把柄的蠢事绝不会发生,因为一旦事情败露,不仅自己声名扫地,还要连累一族的女眷和儿女姻亲。”
“那万一就是有人要犯蠢呢?”林曦自知理亏却依旧嘴硬,见父亲瞪向他,才讪讪笑着低声认错。林如海并未与他计较,只是从身侧拿出了两个檀香木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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