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李净宇在距离京城不过一日程的地方遇刺,皇帝大发雷霆,立即宣召刑部尚书入宫,严厉斥责,要求刑部尚书彻查,十日之内给出一个结果。
刑部尚书只觉得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对皇帝的命令又不得不听从。叫上霍禹一起,把抓到的几个刺客接手送进刑部大牢后,立即召集手下得力的官差,商讨处理这事。当然,最最主要的是找一个牵头查案的能人,十日之后有结果当然好,没结果也给自己拉个垫背的。
李净宇回到京城,最迫切的是想把这三年来的成果呈献皇帝,再请求朝廷给钱,让他奏报中对江南河道治理的方略付诸现实。
“在外三年,靖王辛苦了。”皇帝走下御座,亲昵地拍了拍李净宇的肩膀,转向后面的于洪发,同样拍了拍,“于爱卿也辛苦。”
“为君分忧,儿臣(微臣)不辛苦。”两人异口同声。
“你们一路赶回京城,又遭遇危险,人困马乏,有事明日朝上再议,今日,你们便各自回府,早些安歇。”皇帝随手将李净宇那厚厚的奏报交给一旁伺候的总管太监。
见此情形,李净宇不好再坚持,只能谢恩告退。
宫门口,得知靖王受伤的靖王府长史,领着人驾着马车前来接靖王。
“于大人,坐本王的马车,送你回府。”
于洪发本是骑霍禹手下兵士的马回京,入宫之后那马便被拉走,这会子正愁没车轿回去呢,李净宇的招呼正是及时雨,他道声“叨扰”,上了靖王府的马车。
李净宇留他,还有一个用意,便是商讨明日朝上奏报江南河道整治一事。
“本王原想在今日先行向父皇禀报,得到他的支持,如此才更方便行事,但父皇怜惜你我辛苦,让我们回家修养,便只能明日在朝上直接奏禀。”
于洪发面有苦涩。
这些年的调查,他们发现江南河道确实已经到了必须治理的时候,也是这几年的炎夏雨季雨量不大,且不曾集中倾斜,河堤尚能支撑,临河诸城及沿河农田不曾遭受大难。一旦上游集中暴雨,下游水势湍急,现有的堤防便不能支撑,届时江南一带成为泽国,百姓流离失所,国家也将动荡不安。
历史证明,每一个王朝的覆灭,都伴随着天灾的发生,而有些天灾,其实是可以提前预判并消减的。
只是……
“咱们拟定的策略,初步估计耗时需得三年,用银过万两,加上近年来江南一带年年风调雨顺,给人造成一种安然无忧的假象,此时提出整治河道,朝中诸臣必然反对。”
“正是如此,本王想请于大人帮忙引荐石老先生,将咱们查到的资料、拟定的策略与石老先生商议,若石老先生认同咱们,便有了治水的必要和紧迫,才能令大臣信服,让父皇赞同你我的观点。”
于洪发略一思索便点了头。
于是,靖王府长史骑快马先回王府,一个时辰之后,京城里那挂着先帝亲书“石府”的府邸接到靖王府的邀帖,须发皆白的老者领着两个弟子,一起出了府门,来到靖王府。
这一谈,从天亮直到夜半,老先生与两位弟子留宿靖王府。
第二日寅时,靖王整肃冠服,骑马前往宫城参加早晨的朝议,简称早朝。
九卿房,大臣们等待皇帝上朝的地方。
此时,这站了几十位大臣的屋子静悄悄,每个人看似都在瞧着自己手上的奏折,力争在最后的时间再检查斟酌,但其实不少人低垂着头,眼角余光却瞟着抱着厚厚一叠奏报的李净宇。
睿王年前便已返回京城,此时靖王回京,标志着三年前皇帝定下的太子之约到期,当初皇帝金口许下的三年之中,德行更佳者立为太子,换言之,快则在稍后的早朝上,慢也不过几日,这王朝的太子、未来的接班人便能确定。
盛朝建国以来,历代皇帝册立太子有早有晚,但始终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便是在诸皇子大婚之后,便立下太子,一来安定人心,二来一定程度上阻断那些想要搏一搏的皇子。
突然,众人喧哗起来,李净宇抬头,便见李文安大跨步走进来,笑容满面地与众臣打招呼。
瞧见李净宇,李文安快走上前。
“皇兄,三年不见,皇兄瞧来似乎憔悴许多呀。”
“为兄昨日方才返京,旅途困顿。”
“听闻皇兄三年来一直在江南,那里文风鼎盛,物阜民丰,想来皇兄定然做出了一番大成就。而我这三年都在东北诸地,喜好查访民情,结交有才又能的文士,堪堪解决了几桩不平事,与皇兄比起来大为逊色。咱们三年之约,弟弟我定然落败了。”
这意思,他若有成就是去的地方好,不是自己有本事了?
李净宇对李文安这阴阳词法嗤之以鼻,面上还是保持礼貌,“皇弟过谦了,为兄我在江南也听说你的事迹,人人都道睿王善体民意,是礼贤下士、为民请命的贤王。”
李文安得意地笑起来,“只是些许小事,难为百姓们记得。不知皇兄这些年做了什么,我在东北一带,少有人提起皇兄的事迹呢?”说完,又哈哈两声,“皇兄素来低调行事,想必是做了大事都不声张,才会没有名声传出。”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些年将江南各地的河道走访调查了一番,拟定了一些整治河道的方略。”
“这岂不是纸上谈兵?”
观战的大臣中传出“嘻嘻”“哈哈”的嘲笑声。
于洪发瞧不过去,正要开口为李净宇辩解,便与李净宇的眼神对上,后者朝他摇了摇头。
于洪飞闭上嘴,只双眼四顾,默默将那些明摆着嘲笑的大臣几下姓名。
恰在这时,太监来报皇帝将至,请众位大臣移步正殿。
众人赶紧整理衣冠,一个个鱼贯走出,在大殿之上按照品级整齐排列,等待皇帝到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