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化星没有再理她,把饭菜收拾了下,放到了一边,抬眸说道:“我们晚上轮流守着组长,我先看着,你们俩找地方休息吧。”
禅堂内就一张禅床,上面躺着组长,想休息的话,大家都得在地板上打地铺。
苏轶把一床被褥拿了过来,放到了顾雨旁边,他自己在禅堂中间的地上,轻车熟路的铺好躺了下去,但是却没有盖被子。
“苏轶哥,你怎么不盖被子?”顾雨有些奇怪。
苏轶翻了个身,有些欲言又止。
“呃...凑乎睡一会,不用盖。”
顾雨有点难以理解,却也没有在意,低头打算去铺褥子,但是一种难以言语的味道从那被褥上传来。
顾雨惊呼了下,“我的天,这被褥不会是虚霩活佛那会儿传下来的吧,看着也挺新的,怎么这味儿啊!”
“你也可以不用盖,反正凑乎睡一下还行。”苏轶小声地说道。
顾雨轻叹一声,犹豫再三后,还是打算靠着墙咪一会。
内蒙古的早晚温差很大,西北地区,素有“早穿棉袄午穿纱,抱着火炉吃西瓜”的民间俗语,所以午夜后的禅堂之中,温度不是太高,有些阴冷。
元化星看到顾雨披着件衣服缩成一团的样子,悄悄把自己的外套给她盖了上去。
她坐回到禅床对面的蒲团上,看着冷戎组长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右边的一盏铜油灯,灯光如豆,灯影婆娑。
可能这盏油灯照明不足,所以左边还有一盏烛台,上面燃着蜡烛。
她的眼皮也有些干涩,如此静谧的时刻,困意像潮水般袭来。
她手肘放在膝头上,支撑着下巴,就那样看着前方。
不知过了多久,元化星轻轻闭上了眼睛。
“咔吧~”
一声微弱的脆响,却如同炸雷一般让元化星瞬间直起了身子。
与此同时,她的余光视线里又一次闪现而过了一个黑影。
元化星心中一惊,赶忙扭头看去,昏暗的禅堂之中,没有任何东西在动。
难道又是眼花了?
左边烛台上的蜡烛已经快烧完了,顾雨和苏轶正在熟睡。
而她心里却生出了一丝不安和怪异,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她轻轻起身,走到了禅床近前。
冷戎组长焦黑的脸部实属惨不忍睹,所有五官都被烧的焦糊成一片,在这幽暗的光线下,整个身体看起来就像个烧坏的假人一样恐怖。
这使得元化星的不安情绪更加强烈,她缓缓伸出手,按在了冷戎组长的颈部处。
凉意顺着她的指尖爬升,让她一下呆住了,那冰凉并不是触感上的,而是由巨大的恐惧造成的。
她的手开始颤抖,连呼吸都不在平稳,她甚至感觉自己的胃部都在痉挛。
她的指尖感受不到冷戎组长丝毫的心跳,仿佛手指按在了一件死物之上。
她无法相信冷戎组长已经死了,而且也是她亲手杀死的。
心中有滔天巨浪卷来,她已经无处可逃无处可躲。
是命运要她堕入那寒冷的黑暗深渊吗?
为什么总会把身边的人莫名拉入地狱,为什么这种事情总会让她来执行。
元化星有些崩溃,她木然地转过身去。
地上睡着的苏轶,靠着墙的顾雨,她凄然的看着他们,不知该如何面对。
“啪~!”
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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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了她的肩头,余光里出现了一截漆黑的指头,使得她猛然一怔。
虽然她被吓了一跳,但却反应过来,那是一只焦糊的手在拍她。
这只手是冷戎组长的手,也就是说,组长并没有死。
元化星有些欣喜,她带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和期盼,瞬间转身看去。
一张焦黑恐怖还有些扭曲的脸,正对着她。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元化星还是忍不住朝后退了半步。
站在那里的人,的确是冷戎组长。
“组长,您没...”
元化星没有把话说完,心里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突然觉得,此时站在那里的不是冷戎组长。
那焦黑的人形轮廓,分明带着一股死气。
“你...你是谁?”
“咔吧 咔吧 咔吧咔吧咔吧...”
那种清脆的咔吧声响不断传来,元化星听到那是从组长身上发出的。
借着橘黄的烛光,她惊骇的看到,组长脸上那焦糊的皮肉此刻正在慢慢开裂。那声响正是由于皮肉裂开而产生的。
那些皮肉上的裂纹交错后的一些细小碎片一点点往下脱落,就像是泥塑的雕像正在掉落泥皮一样。
这种视觉冲击本来就很惊悚,可让元化星更加骇然的却是那脱落掉的焦皮后面,居然是一个个黑乎乎的空洞。
焦黑皮肉后面的空洞代表着什么,里面既没有血肉也没有骨头。
难道黑炎已经把组长烧化了,只是一副皮壳在外而已?但是之前她明明感受到组长的心跳了啊。
这究竟怎么回事?
冷戎组长焦黑的皮肉已经脱落下大半,这使得他看起来已经残缺不全,样子更加怪异恐怖,就像是被什么野兽啃噬过一样。
在巨大的惊疑中,元化星也有些诧异于苏轶和顾雨为何睡的如此沉,她快速扭头看去,禅堂之中,哪还有别人。
这种恐惧,像凭空炸了一声响雷一般,劈在了元化星的头上,她把头又转了回来。
只见那所谓的组长,伸出残缺的双臂向她扑了过来。
“啊!”
“咋的了这是?还做噩梦了?”
元化星还没睁开眼,心跳因为恐惧而加速着,她感到有人用手在轻轻摸着她的脸颊。
她缓缓睁开了眼,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浑身被冷汗浸透了。
“别怕别怕,哎呀,做什么噩梦了,叫这么大声。”
说话的正是顾雨,她用手帮元化星抹去了额头上的冷汗。
元化星直起身,往对面的禅床上望去,冷戎组长依旧一动不动。
原来是个梦?
顾雨在一旁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这地方感觉阴的很,你说你把衣服给我盖着,这样着凉了不做噩梦才怪。
都梦见啥了,能喊成那样?”
元化星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梦。
她感到有些口渴,喇嘛送来的砖茶已经凉了,但却十分解渴,她咕咚咕咚喝了几碗。
“喝个茶都这么香,想气死我和苏轶哥啊!你是不是晚上吃咸了,能喝这么多水。”
顾雨觉得元化星大概还没从噩梦里的情绪中走出来,所以她啰里八嗦的没话找话,想为元化星缓解下情绪,但看起来收效不大。
虽然只是场噩梦,但是元化星的确还在想刚才的那场梦,因为太过真实,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带着心事走到了禅床近前,想再次确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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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戎组长的焦黑皮肉下传来了心跳的动静,而且似乎比之前还要强健一些。
元化星整个身体松了下来。
“化星,你快睡吧,我来守着组长就好了。”苏轶边说着,已经从他的包中,拿出了报告纸。
顾雨看到元化星用手指探组长心跳的举动,猜测她做的噩梦一定是跟组长有关,毕竟组长是她所伤,所以内疚自责肯定是有的。
顾雨不想让元化星心里承受这种压力,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宽慰。
她打了个哈欠。
“苏轶,一会叫我啊!”
“嗯,你们快睡吧!”
元化星其实已经睡意全无了,她躺在了苏轶刚才睡过的那张褥子上。
一股难闻的膻味有些冲头,她不由轻轻皱眉,但还是躺了下去。
她还没有闭上眼睛,顾雨走过来,挤在了她旁边。
“你要干嘛?”
苏轶不由的转过头朝她们那边看去,随后摇了摇头,又继续低头写着。
顾雨也不看元化星,自顾自的往元化星身旁挤。
“那堵墙太冰了,我跟你挤挤,暖呼点。”
“你,你不是嫌这个被褥有味道吗?”
顾雨已经在她旁边躺了下去,“你这样,把手臂打开,对,我躺在这儿,闻着你身上的香味就行了。”
元化星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顾雨摆弄着她的胳膊,已经躺在了她的怀里。
她虽然有些无奈,但也不能赶顾雨再去靠着冷墙睡了。
她只好正躺着,就当手臂里环的是她的猫吧。
顾雨见元化星没有把她推开,侧躺着,一只手还搭了上去,心里有些美滋滋的,似乎那股怪味儿也变的淡了。
虽然元化星的身材略显单薄,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让顾雨觉得超级安心。
她曾经认为只有母亲的怀抱才会如此舒适温柔,可是她是个孤儿,没有母亲,所以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温暖。
她鼻子有一点酸,闭起了眼睛,像是睡着了。
元化星感觉到顾雨一动不动,她把衣服又一次盖到了顾雨身上。
胳膊微弯,抱住了顾雨,然后她也闭上了眼睛。
新一日的晨光从窗棂洒落进来,投到禅堂内的地上,斑驳陆离。
禅床一边的蜡烛早已燃尽,另外一边的油灯依旧飘摇。
顾雨已经醒了,但她没有动,因为此刻元化星还睡着,只是不知何时侧抱着她。
顾雨仰着头,窗棂上的光影流转,映在了元化星略带英气的眉目上,让她看的有些出神。
如果时光能定格此处,她愿意永远留在这一刻。
她没忍住伸出了手,用指腹轻轻地抚过了元化星的眉宇、鼻梁以及那柔软的唇。
她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人的轮廓了。
元化星缓缓睁开了眼睛,顾雨赶忙收回了手,闭上了眼,假装还在睡着。
这一觉居然睡的很香,连半个梦都没有做。
元化星朝顾雨看去,发现她还没有醒。
胳膊已经麻木了,她把顾雨的头轻轻抬起,然后将胳膊抽了回来。
她慢慢坐了起来,活动了下手臂,看着棂窗投进来的光,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天已经亮了,为什么苏轶没有叫醒她们。
她朝禅床那边看去,心头顿时一惊。
本应该在禅床前守着的苏轶,此时却不在那里,而禅床上和地下散落着一些碎裂的焦糊物质,还有冷戎组长曾经穿过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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