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张轩没走,看着满身疲惫的张轩,他有点心痛,这是来自于原本张轩的那段记忆,明明是个陌生人,看着就是亲近。
“无事,去吧。”张轩疲惫的脸上多了一丝温情,儿子长大了,知道关心爹了。
“说说呗,不能说吗?”张轩问道,吃喝享受的事情不急,也急不来。身为一个官二代,张轩有足够的觉悟和理解,首先不能坑爹,如果有可能,尽量把老爹的位置推高一些。
公子与封君孰乐的问题,张轩很小的时候就读过,想要作一个欢乐的官二代,应该努力劝告官一代的老爹去努力。
张轩不想努力工作,给老爹出点主意还是可以的。以他对老爹张默的评价,这位的进步空间有限,也不求上进,只要能保住现在的位置就挺好的。
张默是平民出身,种过地、当过兵、斩过首、有过一次先登、勉强识些字,积功当上县丞,讲义气、相对正直又圆滑,这也是他能坐在县丞位置上近二十年的原因。
“州,春税被劫,州官震怒。”张默随口说道,平时他也会拿县中的政事教导儿子,如果没有意外,自己的县丞之位,有九成会由儿子接手。
“春税啊……”张轩的大脑飞快的运转起来,从仍显混乱的记忆中提取有用的信息。
大周一年两税,也叫正税,分为春、秋二税。春税也叫小税、丁税,收币、帛、麻、丝、铁为主,春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是不收粮的。秋税是收获之后的大税,也是真正的正税,以粮秣为主,是大周的主要财政收入,也称农税。
落霞州下辖十县,人口不足三十万,春税的数量并不算多,据说春税很杂,除了大周标注的税品之外,什么盐、咸鱼、腊肉,反正有点价值的都可以充税。实在拿不出还可以先欠着,觉得自己还不上的,还可以以役代税。
大周的农民主要负担有两样,税和役,税有正税、杂税之分,役比较统一,成年男丁月役,就是说一年之中,要有一个月的时间服劳役。
具体的就更复杂了,家中有县兵的,可减免部分役,独子可免兵役,减月役为半役等等。细思之下,张轩发现,其实大周税、役还是相对比较人性化的。只是在执行的过程中,就难说了,遇到好的吏员,勉强还能生存。
半分钟,张轩大至计算出春税的数量,全州加在一起,应该在百车左右,一个县平均十车的春税,这数量,真是感人啊,拉着一堆破布咸鱼运到京城,那还能吃吗?
一想到每年六月时节,京城户部陆续收到各地的春税,仓库中的那儿味儿……
太酸爽了!
正税杂税,都是收刀币的,而且排在最前面。实际上,每年能收上来的刀币少之又少,就这么点数量,还会被一层层的换掉,这不算贪,只是换,总价值并无变化,至少在大周人眼中是没问题的。最后税货压送到上京的时候,基本上就看不到几枚刀币了。
虽然数量不多,可那也是一百车的税货,再想想蓝县以及整个落霞州的路况,想要短时间运出落霞州根本不可能,除非走寒江水路,舟船顺流而下。只要落霞州官不傻,肯定会第一时间封锁各地码头,严查往来船只。
整个出云府,都是山多地少,别看蓝县是个小地方,却是少有的小盆地,有相当面积的土面是可以种粟米的,这也是蓝县在落霞州不算穷的原因。
山多,路差,一百车税货走陆路是行不通的,也就是说,只要时间不算长,又没有足够的人手,这些货只能暂时藏起来,根本运不出去。
想想一群拎着刀枪的劫匪,玩了命的抢一堆咸鱼腊肉,张轩就觉得无法直视。可偏偏这种事情,在官府眼中,是了不得的大事儿。从政治上讲,这是与大周官方对抗,从经济上讲,百车税货,那是实打实的钱财,多了不敢说,养活数千上万人活一年还是没问题的。
春税能藏哪儿呢?
这个问题是不需要问的,落霞州山多,不是一般的多,一百车货看着好大一堆,随便一个山洞都装不满。不可能,也不需要藏在大山深处,只要隔上几座山头,就算发动全县三十万县民,也别想找到。
何况,山里也不是那么好进的,不仅没有道路,山里面也不归大周管,从舆图上看,全是大周的,事实上那些大山是属于山民的。
山民就比较复杂了,种族巨多,繁杂的没人说得清。落霞州附近的山民,就分为黎民、苗民、蛮民三大类,再向山中深入一点,还分生民、熟民。每个不同族的山民之间,还会分派系、寨系等等,乱的一塌糊涂,别说张默,落霞州官那边也搞不清。
反正别惹他们就是了,平时偶尔会在市集之中交易,遇到灾年,或者有山民认为不平之事,拔刀相向极为平常。砍死几个只是小事儿,惹火了山民,纠集起来,少则数十上百,多则成千上万,大周立国五百载,被山民攻陷的县城数不胜数,连州城都偶有陷落。
大周平叛大军还没集结完,人家山民已经打完了,扛着抢来的东西和人口进山了,有本事你就派大军进山开战。很显然,那是不可能的,山路是有的,却行不得大军,真的派几万大军进山,打不打得赢先不说,没有足够的后勤补给,不熟悉大山的周军能活活饿死在里面。
祭祀落霞州春税藏匿地点,需要祭品五百刀币,或等值物品。
才五百刀币?煤矿为什么要十万刀币,这个差距也太大了吧!
见张轩发呆,张默一皱眉,老麻说的没错,今天儿子的表现有些古怪。
“父亲……”
“你说。”
“父亲,若是有八百刀币,或许我可以找出春税藏匿的位置。”张轩考虑片刻说道,这个能力是否隐藏,他自然是考虑过的。正常情况,穿越者会对金手指保护到极致,绝大部分穿越者会把它带进棺材里,这是一种很自然的自我保护意识。
张轩在原本的记忆中,找到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还没来得急仔细整理,和那些信息比起来,自己的祭祀能力,或许并不算另类。当然了,顺便赚点小钱也是应该的,这是公事。
“哦?”张默对儿子想帮自己并不意外,四个儿子只活下来一个,从小就敏而好学,说不上有多聪明,至少不笨,也比较贴心。
为了儿子,张默也是很拼的,发妻死后,他硬是没有续弦。当然,女人他是不缺的,就算为了开枝散叶,他也不能缺女人。只是如今年纪大了,想再生几个儿子的念头也淡了。
家中的钱财,至少有一小半花在儿子身上,请过的先生至少有十几位。在大周这样的世界中,一个八品县丞,想要请到名师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不是钱不钱的事情,有钱你也请不来。
“父亲还记得六年前,家中请的那位修士风先生吗?”张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这年头,分别就可能是永别,这给张轩更多的操作空间,何况那位修士先生,疯疯颠颠,的确说过很多莫名其妙的话。
就算那位半疯修士还活着,与张轩当面对质,张轩也准备好了借口。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嘛,反正我就是这么理解的,而且还修成了。
“那个有点……疯的风修士?”张默还真记得。
以张家的条件,给儿子请老师是相当随意的,不随意也不行,这年头,识字的都是学问人,读过几卷书的直接进阶为学者。
所以,张轩从小到大有十几位老师,大多教着教着就走人了,而且想再见一面都难。别看老师数量不少,每一次都是张默亲自面试过的,因为张默本身就识字,虽然识字不多,勉强也够用了,在大周也算是文化人。
“没错,就是那位风先生。”张轩点头。
“接着说。”张默为官多年,虽说只是芝麻绿豆大的小官,这点城府还是有的,先看着,不下结论。这也得益于张轩平时行事还算靠谱,并非纨绔子弟。
说起来挺可怜的,蓝县这种破地方,民众以饱食一顿为生活目标,就算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县丞的儿子根本没有当纨绔的基础。
“风先生修习的学问之中,有一门叫祭祀之学。”张轩继续说道。
“祭祀?礼之祭祀?”张默紧皱眉头说道,祭祀他当然懂,是礼部的主要政务之一,国之大事,在戎在祭,这句他是读过的,还知道其中的意思。
张轩微微摇头:“非国祭,而是天之祭。”
鬼神玄说,这让张默很是为难,信还是不信?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