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和穆云山等在堂屋,谁也没睡。刚迈进门槛,她就看到如两尊佛像一般端坐得爹娘,好悬没腿软栽那。
“哎呀,您们这是干嘛呢?哪有黑灯瞎火不点灯在这儿坐着的,吓死我了!”穆敬荑抱怨一句,转身就要进自己屋。
赵氏脸色微沉:“你给我站住,好好说清楚,为何这么晚回来?”
“啊?”穆敬荑又收回了脚步,凑到赵氏跟前:“娘,您说呢?我带了峦毅他们过去不就是为了到张家帮忙吗?既然是帮忙,当然要把院里打扫干净再回来啊!”
“哼,人家结婚,你又不是他兄弟姐妹,更不是他的父母长辈,用得着你一个不相干的人插手此事吗?”穆云山也冷着脸,语气同样不好。
穆敬荑叹了口气,实觉自家爹娘不近人情。
“爹娘,当初祥子哥帮咱家那么多,您们难道都忘了吗?如今我帮点儿小忙怎么了,不都是应当应份的吗?”
赵氏横了她一眼,轻嗤一声:“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心里咋想的,故意跑他到眼前晃......”
“娘!”穆敬荑闻言,又羞又窘,简直要郁闷疯了。“您什么意思?哪有这样想自己女儿的?我心里对于他们夫妻只有祝福,没有旁的!”
她气冲冲说完,转身回到自己屋,大力关上了房门。
厅堂里,穆云山突然道:“你知道咱家这些产业是谁的吗?”
赵氏白了他一眼,站起身:“咱闺女的!”
“嗯?你咋知道?”穆云山有些不敢置信。
“哼,我自己生的,我还不清楚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她不会撒谎。那地契是她的名字,就一定是她的名字,要不然我也不担心她会补贴张家人了。”
赵氏无奈地笑了笑:“回屋睡觉吧,免得又要点油灯,浪费银钱!”
穆云山顿时不解,疑惑问道:“彩儿,你不是说咱家丫头才是真正的大掌柜吗?为何还要如此节俭,不是更应该让家里过得好一些吗?”
赵氏看着他冷笑:“穆云山,你知道自己以前为什么富不了吗?”
“为什么?”
“哼,因为眼光短浅,看不长远,就因为咱家闺女是掌柜,就更应该节俭。你也不想想,这丫头当初是什么样的,如今又是什么样的,如此大的变化你难道看不出吗?”
穆云山皱着眉头看着黑暗中映着月光的秀丽容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呢喃道:“彩儿,你是不是又要嫌弃我了?”
赵氏猛一转头,眸子清亮如水,看向他的眼中透着些许温柔:“你我是夫妻,本应同甘共苦,如今女儿大了,我也没别的念想,只求她能嫁个好人家。”
穆云山心中一暖,悬了许久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
夜深人静的临江镇,除了偶尔听到的梆子声,几乎没了任何声响,似乎连夏虫都消失了。
突然,剧烈的狗吠声响起,接连叫了许久都未停歇。
次日,村里边传扬起了新话题,张家新娶得媳妇是利用家族势力,故意逼迫张小子娶得自己。张德旺两口子大半夜砸门,闹了半宿,以此威胁新娘子拿出了大笔银钱。
待得十多个地痞无赖追去张德旺家时,却发现那里早已是人去楼空,连一件用物也无了,只剩下一条看家的大黄狗哆哆嗦嗦看着来人。
那群人顿时气得咬牙切齿,直接将那黄狗一棒子抡死,拎回去吃肉了。估计是把对张德旺得恨,全部加在了可怜的狗子身上。
张贵祥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头昏脑胀的厉害,晕晕沉沉的。俪菲因为一晚上的搅扰和胆战心惊,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儿直到天亮才刚睡着。
桂花做了早饭,脑中想着夜里的事情,张德旺的话和俪菲姐的慌张终于让她明白,这场婚姻竟真是个阴谋。
敬荑姐昨日的默默帮衬,更加令她心中不忍,哥哥当初若是没被算计,娶得是心上人那该有多好,肯定不会在婚礼上闹那么多事情出来了。
昨日徐家兄弟的故意为难,哥哥肯定心中憋屈,苦闷之下才以酒解愁。唉,造化弄人,如今哥嫂已经成婚,再想什么都是徒劳了。
“桂花?昨日累着了吧?”张贵祥捂着头走了出来,瞬间拉回了她的思绪。
“哥,你头还疼吗?”她强挤出一抹笑,柔声道,不觉间心疼起哥哥来,连忙微垂了眼眸,生怕眼中的泪被对方看见,暗恨自己不会掩饰。
“还好,有饭吃吗?”张贵祥放下手,走进灶间,掀开锅探看:“诶,怎剩了这么多菜?”
桂花揉搓了两下手指,嘟囔道:“昨日哥哥烂醉,与徐家兄弟相处不大好,周围坐席的人便都走了。”
张贵祥懊恼的拍拍脑门儿:“哎呀,下次再不喝酒了!”
“哼,希望你说话算数!”桂花低头走到锅灶前,将锅里的饭食一一端到墙边的小桌上。
张贵祥连连点头:“诶,昨日谁将我扶进去的,不会是你嫂子吧?”
桂花眼神犹豫了下,没有作声。
张贵祥接过她手里的盘子,突然眼露惊讶的道:“这盘子我怎没见过,是昨日新买的,还是借人家的还未还?”
“我买的。”
“嘿,看着还挺喜庆,我们桂花就是有眼光!”
桂花白了他一眼,还是说了实话:“花一文钱从敬荑姐手中买的。”
“嗯?”张贵祥立时敛了笑意,猛然想起院里的灯笼,沉声道:“那些灯笼又是怎么回事,不会都是她搞的吧?”
桂花听他语气不善,心中不禁为穆敬荑鸣起了不平。
“是,那些走马灯,还有这喜庆的成套盘碗,连带厅里那座山水落云香都是敬荑姐带来的,还有昨日那一众帮了大忙的小厮也是,甚至你昨晚醉酒......”
桂花说到一半住了口,想起了屋中的新嫂子。
张贵祥攥住她肩膀,冷声道:“我昨晚醉酒怎么了?”
桂花眼神躲闪,不敢看他。
“难道昨晚我做了什么逾举之事,所以宾客才离开?我不会......不会伤了穆妹妹吧......”他惊恐万分,自责的捶胸顿足。
桂花见他如此,默默咬了咬唇,正色开口:“哥,如今你已经成家了,以后只能对我嫂子一个人好,不能再有其他想法,不管嫂子做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你俩之间的关系!”
“可我若是伤了她......”张贵祥痛苦的歪了身子,“咚”的一下磕在墙上。
“你没有,你只是谁劝都不听,只听进了敬荑姐的话,是我们两个扶你进屋的。”
张贵祥猛然抬头,脸上泛起的红晕还未消退,一时尴尬到不行,连忙转身出了灶间。
“哥,你要去哪儿啊?先吃了早饭再说嘛!”桂花追出去嚷道。
临江镇外,看着那辆青布小马车渐行渐远,张贵祥忍不住呢喃出声:“也许只有那一刻我才能离你如此之近吧......若有来生,我定不会放手!”
穆敬荑可没有空理会这些,到作坊招呼峦毅赶上车就回了福全镇的制香作坊。
看着昕雅正认真教授众人制做胭脂水粉,口脂眉黛,以及各种护肤品,西厢的宋嬷嬷和崔嬷嬷也在忙着做小衣,便叮嘱几句,转头去了凌霄苑。
苑里如今学徒的也多,显得很热闹。清婉随在安享身边,忙前忙后,似是对化妆护肤这些事格外上心,学得很认真。
客人们都被照顾得很好,孙嬷嬷那边儿的桑拿间、火龙房,也开始有客人光顾。一场秋雨一场寒,显见着这几日凉爽不少。
穆敬荑敛了衣襟,回到后院。
再有两三日,她就要赶赴陵州了。何睿勍不在,押运货物的事她必须亲力亲为,这是第一次接如此大的买卖,她内心激动之余还带着些忐忑。
“小姐,外面有人要见您!”
“谁?”穆敬荑刚坐下写出行需要带的行李单子,就被叫了起来。
孙嬷嬷皱着眉头:“老奴也有些纳闷儿,是个小姑娘,大概十岁左右。”
“我哪里认识那么小的孩子......”她纳闷的走出院门,没想到院外站着的瘦削女孩竟然是柯雅。
“怎么是你?”穆敬荑瞬间冷了脸。
之前为了救她,自己只身犯险,没成想却落入骗局之中,成了被捕的猎物。这件事积压在心底就像是一块而难以恢复的伤疤,警醒着她不要愚蠢的去做什么好人。
若不是有秦湘和小玉在,她真的保不齐会对所有人失去信任,变成冷血动物。
“是我!”柯雅神色平静,淡淡道。
“你竟还有胆来见我,真是......”穆敬荑恨恨的看着她,眼中冷意盎然。
“我来......是想与你做个交易!”柯雅突然笑了:“你知道吗?那个邢风在我们手上,你应该没忘记他是谁吧?”
穆敬荑不禁蹙眉,脑中极速回忆‘邢风’这个名字。
许久,她终于想起了那片竹林,那是赵氏唯一令她反感,甚至不齿的地方,也是她穿越过来做的最违心的一件事。
当时的她还没有站稳脚跟,不能失去这个得以遮风避雨的家。穆云山不靠谱儿,赵氏即使千般不是万般不好,却是真心疼原身的,有她在,自己才得以安身。
“他在哪里与我何干?”
柯雅走近两步,一股淡淡的紫藤花香飘了过来。“你知道他为什么会盯上你娘一个普通妇人吗?”
“你若再胡说,信不信我这就将你扭送官府?”穆敬荑上前两步抓住对方手臂,忍不住威胁道。
柯雅有恃无恐,依旧淡笑着看她:“你不敢,也不能,因为你中了我的毒花散,根本就无力伤我!”
她诡谲一笑,猛然转身,由受制于人直接变成了控制者。
当然她也并不知晓穆敬荑有凌霄花仙护体,根本不惧任何毒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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