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琼台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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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子》有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大意是说上天要授其人重任,必定会先以心灵上给予锤炼,运势上给予磨砺。只有临危不乱处变不惊心性坚毅的人,才能够让他拥有自己所不具备的品质。

    慕容瑛今日考校我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可是我上辈子初中就学过的一篇文章!想当年我是何等意气风发,十二三岁的年纪正是朝气满满的时候。我作为班上的语文课代表,每周一、三、五的早读时间,都是坐在讲台上带领全班朗读课文的小能手!

    就这孟子的几篇课文,我也是朗读了两三遍就能背诵了。莫要说穿越以后,我是自小就开始接触四书五经,学业上我的成就并不亚于身为储君的慕容瑛。

    作为皇太子殿下的妹妹,怎么能在学识上落人一头,给自家兄长大人拖后腿呢。

    “璐璐,是哥哥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我盯着慕容瑛看了好半晌,大概是被我看得不好意思了吧,他忽然放下手中的书本问我。

    我扯了扯他的袖子,问他:“哥哥,我说如果,只是如果。如果将来沈子规要以权乱政反我大燕,你身为社稷储君,该当如何应对这位昔日的至交好友呢?”

    “沈嘉不会这样做的!璐璐,哥哥虽然不知你是从哪儿听来的谣言,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相信他,也相信你。”慕容瑛这个傻子,那沈嘉就是一个披着伪善面皮的疯子,屡次爱而不得之后疯狂黑化,整个大燕朝慕容皇室一族被他灭得只剩下慕容瑛一个人。

    而那时候大燕的新帝都被沈嘉扒皮萱草,悬挂在午门外风吹雨淋日日受人唾骂。

    被沈嘉扶持坐上皇位的慕容瑛,终日郁郁寡欢食不下咽,很快就瘦成了一把骨头。要不是为了挽救慕容瑛的性命,沈嘉才不会松口答应带他去深山老林隐居,即使隐居,朝中政权有三分之二还是掌握在这位太师的手中。

    我很后悔自己当初为嘛要看这样一本玻璃渣子中捡白糖吃的文,以前看文的时候我一颗泪都没流过,现在成为了慕容瑛的妹妹,我就很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想起来。

    要是我早一点发现自己穿书了,我一定会阻止沈嘉接近慕容瑛的!

    “都说了是‘如果’,哥哥你回答的这般认真,倒是叫我惭愧了。也是,沈将军少年行伍为我大燕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我着实不应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错啦!”我认错不含糊。

    想来也是,我虽然大致上还记得一些书中的剧情,但我如今身在此间世界亦是此中人。我连自己的命运都还掌握在别人手里,又有什么资格去替慕容瑛做主呢,他和沈嘉终归有自己的路要走。

    慕容瑛伸手过来挼了几下我额前的碎发,温柔地说道:“明日张园有琼台宴,父皇命我做东宴请各地入京赴考的才子们。你可要随我一同出宫去瞧瞧,整日闷在宫里也该腻了吧。”

    “好好好!我就知道哥哥一定会邀请我的,我早让沉鱼替我收拾好了衣裳!”琼台宴三年一宴,和每一届的文科春闱一样都在设在这暖意洋洋的春日里,故而又称其为春日宴。

    大燕朝自开国以来文科武举错峰而行,上半年开恩科选拔文科类的尖子生,下半年举行武举选拔力气卓然武艺超群的个中好手。文试之前有琼台宴为才子们接风洗尘,武试有青袍酒会令各方豪杰醉饮一方以酒会友。

    往年的琼台宴我都没机会见识,因为我尚未笈笄不得私自出宫,作为我的兄长慕容瑛虽为太子也不敢违逆太祖皇帝立下的宫规。特别是我尚未有婚约,冒然跑出宫对我的名声不太好。

    从前我压根儿是懒得往外跑,这偌大的皇宫我到如今都没完全摸透,更别说外面的皇城、京都有多么繁华热闹了。城池这么大,万一我迷路了可怎么办。

    名声何其重要,身为堂堂嫡公主,我可不能败坏了我那已故母后的声誉。

    慕容瑛说要带我去琼台宴就绝对不会改口,这日夜里我临睡前,特别交代负责给我衣裳熏香的宫女好生看顾。我那身以雪蚕丝纺线织就的凤凰业火,是我外公送我的笈笄贺礼。

    放着有一年了我还没穿过的,去岁试穿的时候有些大,今年应该刚好可以穿上了。

    沉鱼替我熄了灯拉下锦帐后走了出去,我夜里睡觉不容人安歇在旁边,守夜的宫人都在我寝卧的外面支了一张小床的。

    第二日我早早醒来,另一个大宫女碎玉见我还打着呵欠,便劝我在眯一会儿。

    “公主,这时辰还早着呢,要不您再休息一会儿好了?”

    我摇摇头,让她把毛巾递给我:“不睡了,既然是要去琼台宴,自然是要好好打扮一番才行。让人进来替本宫梳妆吧,今日早膳我和太子哥哥说好到东宫和他一起用,就不必准备了。”

    “是,婢子这就去小厨房告知一声。”角落里有个小宫女应声出去了。

    沉鱼领着三四个宫女行了礼近我身来,我从床上起来,碎玉蹲下身去给我穿鞋。之后我便在宫女们的伺候下穿上了这一身金红交织的凤凰业火,诃子裙的后摆非常大,曳地有一米五长了。

    通身绯红,大袖衫背后绣着一只展翅高飞的凤鸟,裙身环绕着一只翩然飞舞的凰鸟,凰鸟的脑袋是绣在抹胸上的。在它的周围用彩线晕染了一下霞光,很有气势。

    我外公不愧是当年最让父皇头疼的帝师,就算是归隐田园这么多年,手中的绣娘手艺都比这宫中的不知好了多少倍。

    雪白的对襟琵琶袖中衣在袖子上做了文章,以金丝绣了两支金色的梧桐树枝,枝叶活灵活现,就如同将金秋时节的梧桐叶按比例缩小,在嵌合到这中衣衣袖上似的。

    衣裳穿好,就该梳发上妆了。

    等我漱完口,便立马跪坐下来让人给我梳头发。

    小半个时辰之后我梳妆完毕,从永寿宫出来乘坐鸾车往东宫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