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发出一声声欢呼,人们刚要往里面走,俞虹一却拦住门拍手喊道:“各位街坊四邻!大家排队入场,别挤着女人孩子!”
在场的女人开始七嘴八舌的称赞俞虹一懂事,责怪那些乱挤的街坊。不知是不是因为女人并不太多,人群也就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不一会儿,女人就进场完毕,雪月与刚才碰到的马车里的两个女子坐在了一起。
大厅里的情形已经完全不是雪月以前常来时的样子,以前的大厅说是大厅,其实只是厨房、雅间和杂物房以外的一个小空间。
现在这些地方已经全部打通,她们面前的空地搭了个戏台子,戏台子上摆了桌椅之类的东西,应该是唱戏用的摆设,单这张台子就占了大厅的一小半空地,雪月倒是没想到这个小茶店会这么大。
外面的人陆续进场,开始有小二在人群里穿来穿去,“花生、瓜子、桂花糕”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雪月张望了一阵子,在后排的一张桌子前,看到了雪鸣沉静的脸,心中的不安才沉了下去。
她的身旁是一张小桌,比以前小茶店时的饭桌自然是小了许多,宽度刚好放下零食碟子。左右和正面各有一座位,正好坐三个人。
雪月对面的男装少妇从小二的大托盘里端了一小碟花生和瓜子,摆在那小桌子上,对坐在正面的大辫子姑娘笑道:“小姐将就些,人家看戏免费了,不好自己备零食,这花生瓜子,还是吃得的。”说完,招呼雪月一起嗑瓜子。
女人和女人嗑起瓜子来,聊天就没有什么隔阂了,大辫子姑娘和男装少妇是一对主仆,大辫子姑娘喊那男装少妇为“羊姑姑”。
她们来自京城,祖籍巴香国,只是家乡没人了,所以很多年没有回去。
雪月说道:“不回去也就得了,如今那边闹得很凶。”
羊姑姑赞同的点点头,“飘洋过海的,别人都是往外跑,我们何苦回去。”
然后她主动为雪月讲解起巴香国戏班子来:“巴香国的戏,叫杂耍戏,就是拿一些有头脸的人瞎编一气,插科打诨的图个热闹。”
今天的戏也同样的热闹,剧院里也没有安静,伴随着演员的表演,哄笑声阵阵,只是这时候雪月听到羊姑姑悄悄对身边的大辫子姑娘耳语:“这戏编的有点不地道。”
雪月本来因为这戏伶人扮丑,戏服粗制滥造,而且因为是杂耍戏,大半时间在插科打诨,唱腔也甚是敷衍没了兴趣,此时听羊姑姑一说,顿时有了看戏的精神头。
杂耍戏编排的虽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但故事肯定让人一看就是“瞎编”,这个戏“不地道”,就是没遵守这个不成文的规矩,让人细想后能对号入座,那反而有看头了。
戏演的是一个地主,相中了自己管家的女儿,对管家各种暗示。管家没有同意,地主就借着管家下乡收租子的事情,污蔑管家贪了他的钱,逼得管家在他门口上吊自杀。
因为有了羊姑姑“不地道”三个字的提示,雪月心里一动,这戏码子太熟悉了,不就是寒瑜和春路的故事吗?只是春路肯定贪不着寒瑜的钱,那就是贪国库的钱了?
她悄悄的环顾四周,虽然看戏的人不一定知道全貌,但知事吊死在国相府这事儿却是都多少听说过。
雪月咧咧嘴,兴致盎然的抓起一把瓜子嗑起来,第一幕戏结束,管家吊死,地主的狗腿子去给他报信,地主接到管家自杀的消息,大惊失色。
第一场戏谢幕,剧场里原本的吵闹声渐渐的趋近窃窃私语,雪月借着寻找雪鸣回头往后看去,许多人脸上都有一种激动过后的红晕,有些微声音传进她的耳朵。
“听说知事大人就是吊死在国相府门上的。”
怀疑的声音,“可知事大人的女儿,听说才十岁……”
恨铁不成钢,“猪啊你!非得是女儿吗?”声音更小下去,雪月只能在对方激动不已时听到一个“钱”字。
这话快接近事实了,连雪月对面的羊姑姑都回过头去,想看看说话的人,大辫子姑娘却问道:“姑姑,第二幕戏什么时候开始?”让羊姑姑的脑袋又转回来。
第二幕戏很快开场了,地主和狗腿子都上了台,台下安静下来,地主派狗腿子去管家的家里。
狗腿子到了管家家里,咿咿呀呀的唱了一大段巴香国口音的戏文,雪月连猜带听的懂了,原来是地主让狗腿子告诉管家儿子,因为管家儿子读书好,所以要送他去京都读书。
管家家里供孩子读书自然是没有问题,去京都读书却不只是钱的问题了。管家一家子千恩万谢,甚至管家娘子还让管家儿子去主人那里,去给地主磕头。第二幕戏又结束了。
下面的议论声一篇嘘声,原来又是个主善仆也善的故事。“太没意思了!”很多人感慨,有人开始要离场了。
俞虹一坐在门口,没有出来说什么,由着想走的人走掉,第三幕就在悉悉索索的退场声里开始了。
果然第三幕一开始就不同凡响,狗腿子接着向管家娘子和管家儿子索要管家的遗书。
有人跑出去叫刚才走掉的人回来继续看戏,进门时俞虹一不仅没有反对,反而笑呵呵的向回来的人打招呼。
回来的人不好意思了,招呼小二过来,从他的小推车子上什么贵拿什么,最底下那层的西瓜本来因为太贵无人问津,现在却全部被人搬了出来切开,有人招呼俞虹一一起吃瓜看戏。
后面的戏没什么悬念了,遗书没了,管家家里不告,虽然死了人却是自己死的,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是管家是因为亏空了主家的银子才吊死的。
地主家里却是一副忌讳莫深的样子,帮着管家家里给管家办了丧事,管家儿子去了京都读书,这出戏就这么结束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