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斜卧在正位上的贺君诚左手摇动着折扇,右手执起一根细长的麦秆逗弄着眼前从西屿国快马加鞭送来的裕鱼。
此鱼乃他西屿国独有药鱼,食之可调理气血经脉,若是寻常小伤小病,医治自是不在话下,更何况这几条还是他专门细心养育过得,再者裕鱼无刺也不会伤了那傻萌的狍子。
贺君诚看着鱼缸中游刃有余的裕鱼,念及待会儿即将见到的北堂墨,回想这段时间以来的所发生的事情,心底泛起丝丝甜蜜与疼痛交织的复杂情愫,沉思间向来爱笑的桃花眸染上一层哀绪,半晌贺君诚抬眸看了眼靠着窗户边憋屈着一张脸的风闻雪,嘴角一勾故意道。
“萧红玉!”
“啊!哪里哪里!”
突如其来正中心思的名字响起,惊得风闻雪猛然回神,抬头将车内巡视了数圈,直到对上正看着自己隐隐作笑的贺君诚,瞬间脸一黑比之前更为垂头丧气的跌坐回椅子上,瞟了眼贺君诚,委屈道。
“师兄,你一天不逗我玩就过不去了?”
“明明就是君诚哥哥看你不开心,逗你开心才对!”
坐在风闻雪对面的玲仙儿方才被风闻雪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眼下又见风闻雪埋怨贺君诚,自然忍不了启齿怼了回去,惹得风闻雪毫不客气的一记刀眼飞射玲仙儿,玲仙儿也不甘示弱回瞪风闻雪,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就跟小时候差不多。
“关你屁事!”
“咋的!你说君诚哥哥就关我的事!”
“哎哟喂!君诚哥哥喊得好亲热”
“不可以吗?我就喜欢就喜欢,有脾气你让君诚哥哥说不,我就闭嘴不喊!”
“我...我...”
“哼!”
“哈!”
两人同时互瞪一眼,左右仰头双手挽胸,全然一副谁也不让谁的傲娇劲儿,只让处于两人中间的贺君诚心下忍俊不禁,左看了眼风闻雪,右看了眼玲仙儿,无奈的摆了摆头,抬眸望向坐在车厢临近车帘处抱着白靈始终沉默不语的白术。
“放心吧,白霊没事”
“谢太子”
白术当然知道以贺君诚的医术他哥哥必然无大碍,只是明天就是四国比武会,哥哥此次参加比武即代表白家也象征西屿国,如今哥哥这副的样子,别说参加比武就连恢复都需要好几天的时间,白术思已至此难免心生惭愧,抬头看了眼贺君诚,咬了咬牙憋了半天方才道:“太子,抱歉我哥哥...”
“呵呵,没事”
贺君诚知道白术想说什么,顺着白术听完自己话语后垂下的头颅,望向白术怀中沉睡的白靈,本想说两句安慰的话,便见白术轻轻放下白靈,起身朝自己伏地跪拜。
“太子,不若让白术参加吧?”
“...”
“虽说白术不如哥哥,但为了西屿就算是不要这命,也一定会为西屿夺回本该的荣耀”
白术话音落下许久都未得贺君诚回应,心下不免惊慌,缓缓抬头却见贺君诚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嘴角笑意若有似无,令白术恍惚间竟寻不到贺君诚真正意图,蹙了蹙眉几欲再声。
“太...”
“我若真在意所谓的荣耀,还需你们?”
“...”
“等今晚我把该了结的了结了,咱们就回西屿”
“可是...太子...”
“若你真想为西屿争光,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南祁之战”
闻得贺君诚不加掩饰的话题,风闻雪瞬间来了精神,一见白术领命坐回位置,忙朝贺君诚凑了过去,一双眸子眨也不眨的盯着贺君诚。
“师兄你当真要与南祁正面交锋?”
“不然呢?”
“南祁不是才换了新国君,这新...”
风闻雪说到这就说不下去了,对啊!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南祁新任国君可是庆毓光,可是庆毓光为何会突然对西屿倒戈相对?这点风闻雪想不明白。
毕竟这其中最关键的真相,贺君诚并没有打算告知风闻雪,以风闻雪嫉恶如仇的跳脱性格,若是知道了当初师父乃庆毓光背后的尧族所杀,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更,再加上燎原与昆仑根深蒂固的关系,届时整个燎原郡都将置身水火之中,如此便是贺君诚最不愿见到的。
如是种种庆毓光对自己也不可能再视若无睹,而今庆毓光野心已显锋芒,绝不仅仅只在南祁,他虽不踏足昆仑这团混沌,但他手中确有庆毓光想要的东西,而这也是他今天要交给北堂墨的关键宝贝。
同样正是因为他不涉及其中,反而成为了庆毓光心中最容易有变数的一步棋,无论怎样庆毓光都不可能放任自己逍遥局外坐观棋斗,既然武林不能解决,庆毓光能与他对抗就只有国政与朝堂。
贺君诚思索间不以为然的冷哼几声,瞟了眼闻得他笑声愣怔不解的风闻雪,抬手合拢折扇敲响风闻雪的额头,假意怒斥道。
“从小说你没脑子,你还不信!你师哥我看起来像是火烧屁股才知急的人吗?”
“呵呵...”
风闻雪揉着被贺君诚折扇打疼的额角,两眼翻白尬笑两声,寻着贺君诚嘴角渗透背脊阵阵发凉的蔑笑,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谁敢啊!老虎的屁股摸都摸不得,还烧...怕是祖坟都别想要了...”
“哈哈哈哈哈”
闻得风闻雪埋怨十足的话音,贺君诚忍不住仰头大笑,低头猛收笑意,一本正经的盯向风闻雪,吓得风闻雪一个仓促险些直接滚到了地板上,抬头对上贺君诚肃目威严的视线,下意识的噎了噎口水。
“我会传书燎原郡主,待你回去没我命令,不准踏出燎原郡半步”
“啊?”
风闻雪低头蹙眉念及萧红玉,他想着回去给父郡报备婚事,然后前往东临求娶萧红玉,这下贺君诚的话无疑是变相禁了自己的足,越想越难受的风闻雪抬头挣扎道:“师兄,你明明知道我喜欢萧红玉...”
“那也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啊?!”
寻着贺君诚话中存有转圜余地,风闻雪赶忙乘胜追击,却不料贺君诚根本就没法打算回应自己,竟是拿着折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威胁之意表露无遗,憋得风闻雪只能低头打起心里的小算盘。
反正到了燎原郡就是自己的地盘,就算父郡有心禁足自己,只要贺君诚不出手,放眼整个燎原郡还真没人能困住自己。
这番想来风闻雪心里倒好受了些,坐稳身子靠着车厢,撩起车窗帘一角,望向不远处即将到达的震雷穹川。
那里有他这辈子都在追逐超越的巅峰至尊,也有他一见倾心白首相许的飒爽巾帼,更有师兄史无前例的牵挂与懊悔。
其实就算贺君诚不说,风闻雪也能猜到贺君诚此次迎战,不仅仅是为了西屿更甚是为了北堂墨。
依照当前四国势力,师兄若不想迎战,庆毓光不利水战根本拿师兄没辙,反观东临和北昭,虽说燎原郡毗邻东临,但东临真正的实力连燎原郡都不知,何况他国?
而北昭国经历临南城战不久尚未恢复元气,加上北堂世族北堂墨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何止岌岌可危简直吹灰可破。
这样想来风闻雪竟开始有点好奇明天即将登上四国比武台的北堂墨,眼下会是何等风中凌乱六神无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