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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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氏自打凌定远回来后,时常囿于厨房中,精进厨艺,因此凌府的膳食最近改善不少。

    说来也怪,凌安除了刚醒来时有些奇怪言语,后面便一切如常了,雨竹这小妮子十分为她高兴,她家小姐到底是个正常人,不是真的像传闻中那样从哪个地方重生或者穿越来的。

    雨竹以前听负责买菜的嬷嬷们说过,安远街西边有家主子就总对人说自己是重生之类云云的话,后来出嫁了硬是把家里所有丫鬟婆子都赶了出去,陪嫁丫鬟如是,一个不留。

    说是信奉“一生一代一双人”的道理,不许夫君近一点女色。

    雨竹害怕凌安日后也要抛下她一个人去嫁人,她可是从小立志要一辈子伺候自家小姐的。

    万幸!万幸!

    ……

    这天,凌安陪双亲用完早膳,便看见叶氏帮凌定远系上那根珍贵的宝相花鎏金腰带,还特意用了“仙羽”簪束起了鸦青色的长发,整个人显得精干不少。

    “阿爹,你要去哪儿?”

    凌安对一向不修边幅的阿爹突然打扮起来还有些许不适应。

    她扒了几口梅花粥,就着葱油饼放进嘴里,说话含糊不清的。叶氏此时伸筷子敲了敲她的碗缘,杏目圆瞪:“吃你的饭!小小年纪管的可真多!”

    凌安却不在意,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扯扯还没换的齐腰花夹袄和夹棉裤,登时就站了起来,“嗝”了一声,“我饱了!”

    “今日我去拜会黄知府,自然打扮的体面些!希望那边有法子能让我们家与景德镇瓷商的生意谈成!”凌定远回她。

    凌安立马有精神地跳起脚来,一副又要去凑热闹的样子。

    “阿爹,我也要去!”

    “这……会不会不好?你已经不是小姑娘了,该在家里等着出阁!”凌定远看看叶氏,露出为难神色,没有直接拒绝,若是凌安小时候,他二话不说总直接带着出门。

    凌安见状,眼睛提溜一转,便知道还有希望。

    她装作神情哀戚起来,再度央求道:“阿爹,我只扮成你的小厮,到时候侯在门外,不会妨碍你的!”又转身继续求叶氏:“阿娘,你看女儿马上就要许人家了,陪在你们身边的时日也不多,阿爹又时常在外,相聚的日子更少之又少”,说着便隐约要滴下几滴清泪来。

    叶氏被她带了节奏,觉得颇有道理,竟微微点头同意。

    未等凌定远发话,凌安拔腿就跑,“那我换衣服去了,阿爹等我片刻!”凌定远看着跳脱的背影,苦笑着摇摇头。

    马车已经在外面备好了,车夫搬出脚凳等候。

    谁知凌安换上男性服饰,却并不与凌定远一道,而是牵了家里的良驹出来,坐在马上朝凌定远清浅一笑,说了句:“阿爹,我替你探路!”

    青色长衫衣袂迎风微动,凌定远坐在马车内探窗相望,暗暗吃惊女儿有这样飒爽英姿的一面。

    凌安此时一夹马腹,掠过马车扬尘而去。

    凌定远知她好动,只好微微扬起手,隔帘朝车夫喊了句:“走罢!”

    府衙处人烟略少,门前立了两尊与人等高的狮子像,红棕色的大门微微有些掉漆,破旧的登闻鼓在不起眼的地方放着。

    凌定远的马车未到,凌安便敲开门让小厮去传话。

    出来的是知府身边的主簿,面容清瘦,小眼睛,额头油光锃亮的小老头,凌安退在一旁门边给他让路,他立马殷勤地去同凌定远打招呼:“凌老爷,幸会幸会!”

    待马夫扶了凌定远下马,便与他作揖还礼。

    “请进!”

    “请!”

    凌安像凌定远的小尾巴似的,滑溜地跟进了府衙内堂。

    那主簿吩咐了下人看茶,便笑着解释道:“知府大人最近忙的很,杂事多,京察快要到潭州了,免不了多费些神,凌老爷恐怕要多侯上些时候!”

    “无妨无妨!”凌定远连忙摆手,小嘬了一口茗茶。

    “凌老爷此番生意还顺利吧?”那主簿寒暄道。

    往日凌定远和黄知府私交甚笃,时常聚在一起,这次凌定远相隔许久未来,因此主簿也知道他是在外忙生意去了。

    凌定远抱拳,强笑道:“托大人们的福,还算顺利!”

    凌安虽然是第一次来到府衙内堂,却没有一点拘谨,全把这里当做寻常人家一般,四处东张西望的,直到那个主簿如鹰隼一般敏锐的眼神看向她袖口与领口的银色滚边,朝着凌安咧嘴笑了笑,仿佛在说我已经认出你不是小厮了。

    “凌老爷家的小厮长得甚是俊俏!”他打趣地说了句。

    凌定远看向凌安,她已经将头低下去了三四分,吓得俏脸发白,染了蔻丹的十指也往袖子里缩了缩,“新来的孩子,想着带他出来见见世面!”

    双方早就心照不宣。

    那主簿虽然是个副职,但每日处理的事情却比知府更加纷繁复杂,才陪着聊了没几句,便转而移到书案处批阅一些文书。

    他将整个身子伏在一大堆书籍纸信里,略躬身都没的快要看不见脑袋,许是见凌定远干等着也无聊,便说了件新呈上来的奇案子给凌定远听听,

    “城郊有家兄弟两人,去年时候两个人的媳妇一起怀孕了,前不久刚巧又在同一天孩子出生,为了节俭,两人竟同请了一个稳婆接生,没成想孩子出生的时候只有一个活了下来,现如今谁也不承认自己生了死胎,两家都各递了状纸上来!”

    那主簿似是十分无奈,摇了摇头,摊手苦笑道:“都是些这样子琐碎人的事情!”

    凌定远报以一个同情理解的微笑。

    不涉及到命案,大宗货物银钱,或者重大朝廷律令的,其他的一些民间纠纷都会由官府派人,尽量私下和解。但有些百姓不甘受委屈,总又不肯将事情收场,因此总要派些聪明机灵的下去能明察秋毫,才方便摆平事端,这样一来,就显得人手有些不够用了。

    “咚咚咚!”外面又徐徐传来一阵登闻鼓的声音。

    一名佩刀衙役进来禀报:“大人,又是昨儿那家要抢孩子的两兄弟,这次连带着女人们一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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