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兵之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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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青云望着衙差拖下那骂骂咧咧的铁云山,对着金玄豫微微一笑,“五门之人的办事效率倒是越来越快了,实乃我朝之幸。天鹰马场无罪,老夫也很是欣慰。不过,老夫甚少走动江湖,倒是有心见识见识那铁焰掌。褚羽……”

  褚羽上前一步,“太师有何吩咐?”

  “铁焰掌你可知?”

  “属下略知一二。”

  “哦?说来听听。”

  “铁焰掌伤人经脉,外表却无伤痕,掌印一般在几天后浮现。”

  “那么,为铁焰掌所杀,和死后为铁焰掌所劈,又有何区别?”长孙青云冷冷笑,盯着金玄豫。

  “太师心系社稷,嫉恶如仇,审案缜密,真是让朕也好生敬佩。”

  金玄豫笑着没说话,公堂之上那扇丈余宽、雕着“旭日东升”景的巨大屏风后,却传出一个朗朗声音。

  全堂之人,无不变。

  只见那屏风缓缓一旋,咯吱作响,竟现出背后的坚铁墙壁来,墙上开了一道暗门,一个明黄的英挺身影便缓缓走了出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公堂上顿时拜作一片。

  独孤无涧心里叹口气,那长孙青云难缠便罢,金玄豫为帮他脱罪,也是煞费苦心。这个情谊,想必他是要肝脑涂地来还了。

  秦通惊吓不轻,肃王爷怎么就没知会他,今日皇上也在暗房听审呢。

  “平身。”金千烨坐了书案之上,淡淡唤了身后一个带刀侍卫,“阑安,验尸之事就无需太师大人亲动了。速去瞧瞧,朕也很想见识见识江湖中的铁焰掌。”

  “是。”

  那阑安走下去,仔细查看那两具尸首。

  长孙青云却站起来,走到大堂中,行礼道,“皇上圣安,天子乃九五之尊,怎可屈驾来此刑部血气冲煞之地?”话语间,貌似体恤,却隐含责备。

  金千烨淡淡看他一眼,“敢问太师大人,先皇创下这刑部暗室,意何在?”

  不等他说话,金千烨又道,“先皇临终前,留下遗训,要朕做一个体恤民情,圣明仁义之君!朕今日前来暗室听审,一则效仿先皇公正圣明之举,二则事关我朝员,国之栋梁,人命关天,朕怎能等闲视之?再者,刑部乃是公义正气之地,又怎会有血气冲煞之说?太师,朕所言可是?”

  长孙青云暗地里冷汗涟涟,只好道,“皇上所言极是。吾皇英明!”

  此时,那阑安已跪下回话道,“回奏皇上,死者确为铁焰掌所杀。”

  金千烨点点头,冷声道,“秦通。”

  秦通急忙俯首道,“微臣在。”

  “五门所捉五十六名岭南流犯,明日午时,全部押送刑部问斩,不得有误!”

  “是。臣遵旨。”

  金千烨不再说话,转身又遁回那暗室。

  “臣等恭送皇上!”

  暗门隐上,屏风缓缓恢复原状。秦通这才回过神来,想不到皇上竟然在暗室里听审,今日他算押对了宝。

  长孙青云脸隐隐发青,风度却仍在,向金玄豫微微颔首,拂袖而去。皇帝一句话,摆明了那是白也是白,是黑也是白。

  金玄豫笑得懒洋洋,看着独孤无涧缓缓站起来,眨眨眼,起身而去。

  肃王府。

  西雀见了独孤无涧,欢快如小鸟一样跑过来,“无涧哥哥,无涧哥哥……”抱了他一只手臂,撒娇一样摇来摇去。

  独孤无涧头疼,见金玄豫正嗤嗤暗笑,干咳一声,“西雀。”

  西雀粲然一笑,“西雀就知道,王爷自有本事救了无涧哥哥出来。”

  金玄豫微笑颔首。

  独孤无涧转头看了他,忽然眼中有了难得的一丝淡淡笑意,“敢问王爷,与那铁云山做了何等交易?”

  “哎呀呀,那是人命也,你怎能说是交易?”金玄豫大惊小怪道,转而淡淡一笑,“十条人命。铁云山用他一人之命,换回他一家剩余十口人,赦免终生流放奴役之苦,重回中原,隐姓埋名过平民生活。换作是你,你肯不肯?”

  独孤无涧面冷了下来,“我看是该好好整顿一下天鹰马场了。”

  金玄豫点点头,“不急,不急,你不是还有个精明能干的小初一么?”说完,嘻嘻坏笑,“你累了吧?快去沐更衣,养好精神。本王可是好久没见你打架了。”

  独孤无涧无语。西雀眨眨眼,“无涧哥哥,你要打什么架?要不要西雀帮忙?”

  金玄豫笑着走了。独孤无涧许久后才说出话来,“不需要,你下午便留在王府睡觉好了。”

  西雀嘟嘟嘴。

  兴高采烈的金玄豫哪里知道,他口中精明能干的小初一,此时正被困在苗疆圣门,苦于无法脱身。

  苏容容站在水牢之上,垂头望着水牢里泡着的两个男人,恨声道,“臭男人,我叫你欺负我!”

  初一冷嗤,“不知是谁欺负谁。”

  青鹰抬头见那粉俏子面骤变,心中一慌,担心那妖一生气便又投下什么毒蜘蛛毒蜈蚣之类的来,咬不死也要被吓死。于是赶紧挪到初一身边,低声道,“总管,你一个男人,怎如此没气量,和一个小子斗气。再说……再说……”他哼哼哧哧道,“是你吃了别人好不好?”

  初一脸一红,支吾道,“……那……那是失误……”

  青鹰头疼,这总管平日倒能干,怎么情事上偏偏不开窍呢。昨晚那四个怪老头争着抢着要杀他俩,要不是那妖护着,只怕他们早被毒蛇毒蜘蛛吃个干净了。很明显,那妖对她的第一个男人,还是有些说不清的情谊。

  于是他低声道,“人是靠哄的。你哄哄她,说不定就放我们出去了,不然万一赤鹰黑鹰寻来救我们,又添两条冤魂。……这水牢要冻死人的……”说完,他惨然叹气。

  初一低声道,“怎么哄?我看她巴不得啃了我骨头。”

  青鹰嘻嘻轻笑,“我怎么瞧那人好像挂记你得很。总管,真本事啊,轻轻松松就搞定圣门二当家了。”

  “你们叽叽咕咕说什么坏话。”苏容容气极了,长袖一抖,“小黑,下去咬死他们!”

  话音落,一只黑蜘蛛从水牢上方的铁栏落下来,挂了蜘蛛丝,在二人头顶上晃晃悠悠。

  青鹰吓得脸一白,赶紧躲到初一背后。打架他不怕,用毒他可怕死了。

  初一想了想,一仰头,大大方方望着头顶上那娇蛮子,忽然一笑,“好啊,咬啊,咬死我。以后我们的孩子问,爹爹去哪里了,你便回答他,被你娘我放蜘蛛咬死了!”

  苏容容一听,俏脸顿时涨得通红,跺脚道,“什么孩子什么孩子,你胡说……胡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初一冷笑,“那可说不准,搞不好你现在已经有孩子了。对了,我给我孩子起名叫初二罢,我的临终遗言说完了,毒蜘蛛毒蜈蚣都来吧。”

  青鹰听得差点狂笑。唉呀呀,他们冷静自持的总管,想不到无赖起来,数一数二啊。

  苏容容看着那明显漠视她的男子,忽然心中很不是滋味,咬着嘴唇收回那只黑蜘蛛,转身要走。

  “容容。”

  她浑身一抖,迟疑着转过身来。

  初一正仰头望着她,堪称楚楚可怜。“容容,”他抽抽鼻子,向她伸出一只手去,“你若真恨我真要杀我,我也无怨无悔,只是……只是让我再握握你的手好不好?”

  苏容容愣住。

  “容容……容容……”初一可怜兮兮地眨着眼,一声比一声软,但他只唤她的名字。

  苏容容仿佛被催眠一般,竟缓缓蹲下身子来,从铁栏的空隙间,乖乖向他伸下了一只玉手。

  初一温柔笑着,温柔地捉住了她的手,一狠心,装作深情状看着她,“容容,我本来想带你去江南看杏烟雨,去蓬莱看海天一,去黄山看万丈日出,可惜,我就要死了。这样吧,以后我们的孩子初二长大了,让他带你……”

  没等他说完,苏容容忽然猛地抽出手去,红着脸便跑走了,“叫初二难听死了……”

  青鹰目瞪口呆。

  初一叹口气,“我只能演到这一步了。”

  青鹰竖起大拇指来,“总管,你狠。我都要吐了。”

  初一骂道,“我还想吐呢。”

  青鹰笑道,“不过,我看有戏。”

  京城。兵部外苑,校兵场。

  今日雪霁,气候大为晴好,天地间一片朗朗。

  冷风虽然刺骨,将士们气势却是壮如山河。

  一马平川的校兵场上,上万将士,黑压压站了一大片。仔细望去,却是五个颜分明的方阵,红黄蓝白黑,整整齐齐。

  人虽多,全场却寂寂,偶尔可听见马蹄敲地的声音,却绝没有半丝人声。

  今日是皇上亲自阅兵,听说还要出题考考众将士,能者破格提拔,因此众将士都是跃跃试,备足精神。

  队列正前方,设了高高的点将台,铺上华耀眼的明黄长毯。点将台下设了两列朱红的公案,太师、兵部尚书等一干人等已静静就座,身后各自静列了几名参将、亲兵,无一不是手按佩剑,杀气腾腾,全场一片肃穆,只见不同系的旌旗,在猎猎风中狂舞。

  独孤无涧身穿玄黑劲装,外着黑滚赤金甲胄,平日凌乱的黑发用黑丝绳随意系在脑后,手上端了一顶黑镶红羽头盔,跟在金玄豫身后,走进那校兵场,不动声地打量着一切。

  “你看那五个方阵。”金玄豫一边走,一边低声道,“红黄蓝白黑,分别由五位将军带队。每个方队两千精英将士,一千轻装射骑兵,一千重甲近战兵。红那个方阵,便是龙虎将军上候所带之兵。黑那个方阵便是由建威将军带兵。”他轻轻一笑,“无涧,阵形演练之后,建威将军便会向皇上告病,你明白了?”

  独孤无涧懒得回答他。

  他却不知,身后一队甲胄鲜明的王府侍卫中,一位个头纤细的小亲兵,正东张西望。

  哦嗬嗬,原来是男人玩的游戏啊,难怪要瞒着她。

  正在此时,传令一声长呼,“恭迎皇上——”

  哗啦啦,上万将士顿时跪作一片,声如撼山,“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战鼓顿时咚咚咚,震天作响。

  乔装的西雀微微一缩身子,呃,脚下的大地都在颤抖,看样子这天子龙威真不是说书人胡诌的,让人又紧张又兴奋。

  不过,好玩,她赫颜西雀喜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