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两银子!”几个衙役瞪大了眼睛。
从前渝州府疫情还没开始时,他们这些府衙的当差衙役还能捞到不少油水,后头渝州府旱情愈来愈严重,有门路的衙役要么调走要么干脆自己此时另谋塔路,还继续留着远安镇做这个破衙门,大多数也是没了旁的本事,只能每个月领着不多不少一两多银子的月钱在远安镇内继续混日子。
在后头渝州府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一两多银子放到外头去也没多少粮食能换,得亏了衙门除了俸银外还每个月另外发两袋米粮让他们勉强支撑下去。要不然便是有着月俸,他们这几个也得扛不住跑路。
不过月俸归月俸米粮归米粮,也就够个养家糊口混日子的,难道还想要他们为这点钱去拼命?说句不好听的,现在还留着远安镇府衙做事的那个不是老油条。有好处的差事还能积极几分,没好处的差事,谁爱去谁去。
不过此时状况就不一样了,一两银子还不足以打动人,十两银子却让好几个衙役眼睛都猩红了起来。
“老林,怎么说?富贵险中求,咱们搏一把?”一个年纪稍大留着络腮胡子的衙役拉了一把身旁要好的兄弟。
身旁叫老林的衙役年纪也不小了,个头矮小,身材干瘦,样貌算不上难看,倒是因着五官平和,看上去比其他衙役显地多了几分老实。
“靠谱吗?这可是个练家子也,万一出点事,咱们上有老下有小的。”老林有些犹豫。
“能出什么事!咱们这么多人呢,一起上怎么也得把这小子捆了。十两银子呢,够家里好一阵子开销了。”络腮胡子眼睛锃亮,一边缓步向前,一边拉着老林怂恿。
“那先试试?”老林听这话也有些心动。只是嘴里说着,脚下去一点不带动。他是个谨慎的性子,虽说十两银子的赏金他听着也心动,可刚才那堂上的小子的身上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银子能赚自然好,不过也得先有命花才行。既然是一起上,自己这把老骨头手脚不利索等等也是常理,何不就先让旁边那几个年轻的试试水。要是能招呼上,自己在上去补两刀,要是招呼不动,自己就是跑了其他人也没话说。
再则,那商户小子前头和三位大人之间的对话,也让老林心下多了几分古怪。
说起来自从一个月前上头突然派了三位佐官来后,原本的佐官第二日就不见了,说是被调走了,可是谁也没瞧见人是怎么走的,好像一夜之间就人间蒸发了,连个惯常交接的流程都没走。
最奇怪的是府官大人,第二天也没来,听说是病了,可什么病能病一个月这么久?到现在人都没出来。这一个月衙门里的事情也都是由着新来的着三个佐官在作主。
这一细想,老林头微微有些愣神,忽然察觉出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来,比方说,自从三位佐官上任以来,这短短一个月里远安镇的动静大的都赶得上往常一年半载的变故,从守城到巡卫,从官井再到粮府,里里外外换了不少人。紧接着进成的过往商户也多了起来,最奇怪的是,这外来些商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三天两头的犯事的,事也不大多少些鸡毛蒜皮的消失,衙门也紧跟着见天的开堂审案。也不算审案,多是他们这些衙役把那些商户压上衙门,佐官升堂随口定个罪名事情就当了解了。至于这里头有没有冤情事情原委又是怎么样,谁也没在意,他一个做衙役混日子的自然更不在意。
“老林,你愣什么神,上呀!晚了银子可就被那帮小兔崽子分完了。”老林正出神,身侧被人拉了一把。
络腮胡子朝前指了指,两眼发光。
老林拉回思绪却见,一众衙役已经举报朝着戚姓年轻人围绕了上去。
不知道怎么的,老林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本能的,他没有被好友络腮胡拉动,反而一伸手,将原本已经打算冲上去的络腮胡也拉了回来。
“老庆,我怎么觉得事情不对头呢?”
“什么不对劲?”络腮胡老庆不明所以。
老林朝着顾七方向看了一眼,见这么多衙役围拢上去,那年轻人竟然依旧神色淡然,甚至嘴角还带着笑意。
这笑意中隐隐透出的冰冷让老林心头一跳,犹豫的拉紧了老庆的衣袖,小心道:“我看这年轻人看着不简单。咱们这么干,搞不好一起出事。”
老庆皱眉,扒拉开老林的手,面露不满:“老林,不是我说你,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咱们不能什么都让那群小兔崽子抢了风头。”
“我就是觉得事情不对劲,咱们再等等吧。”老林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和老庆说,只觉得随着那年轻人面上笑意越来越张扬开来,他这心头也跟着发紧,总觉得要出事。
“我看你就是瞎操心。”老庆有些看不上老林的谨慎过头,不过想着这会儿自己两人已经离的有些远了,再去抢头筹也没什么意思,便干脆也没动,只朝着其他衙役的方向看去,想着到时候要不要去抽空补上两脚,十两银子抢不到,一两银子总要拿的。
只是还没等老庆盘算好,突然传来的惊呼声让老庆的双眼骤然睁大!
只见那戚姓年轻人在一众衙役围拢到不足半丈距离之时,突然身体扭动成一个怪异的姿势,仰首从斜侧击出一掌,紧接着化掌为爪,冷笑的扣住一衙役持刀的手腕,将那衙役拉至身前直接挡住了另外一衙役挥过来的长刀。
只一瞬间,随同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红的刺目的鲜血从被扣衙役肩头喷射而出,撒在了身前持刀衙役的半张脸上。
“啊!!”
老庆此时都分不清这惨叫声是出自被砍的衙役,还是砍人衙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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