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不同寻常了。
他又看着死者的耳畔,右耳处有些许划痕,死者的左手也有被花瓶碎片划破的痕迹,跟遗留在现场,罗孚手里的那块碎片痕迹吻合,这点上倒是有些像自刎。
但有一点,始终是解释不了,假若是自刎,按照伤口的深度与人的承受能力,是绝对不会有如此一致的深度,必定有深有浅,下刀时,感受到疼痛从而收手是人的本能。
像这样的情况,他也是第一次见。
从这一点上又像是他杀。
他继续寻找着尸体上的证据,只见这具尸体虽然年岁不小,但是还算保养得当,不像平常人家干活的妇女那般粗糙,也由此可见这位死者生前没有受多少苦。
身体其他地方并没有外伤,可见是一下毙命。
松阪松了口气,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地方,常理就是常理,不可推翻,罗孚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自己开脱而已,没有人想死。
他竟然还相信了。
不过谨慎些也是对的。
松阪仔细检查完后,再次用白布轻轻掩盖住死者,为了慎重起见,遮盖的时候,他的目光从没有离开过死者的躯体。
在旁的师爷也讨好的将灯台拿近,供松阪查看。
忽然间,松阪看到死者的腰腹部和背部有零星几个针眼,这在白日的仵作勘验中并没有提到,他也就没有记载,他最后才看了死者,也没有如此详细,果然有疏漏。
这几个地方对应的是俞府穴、或中穴、大赫穴、孔最穴、神道穴等,据他观察应当是针灸所用的针所致,在这些地方扎针,可见死者生前并不健康,可能患有一些气道疾病,或是精神有些不振。
也是,不小的年纪了,刘识的府上又没有其他的佣人,府里全靠她一人操持,干了所有的活计,身体有些疾病也是正常。
松阪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可怜的女人了,劳碌半生,落得惨死,他一定要为这个可怜的女人洗雪冤屈。
看完以后,松阪盖上白布,蘸着墨汁,另起一页,写了自己亲自验尸的结论。
是他杀,凶手就是罗孚,人证物证俱在。
松阪向师爷道了谢,转过头,要走出停尸房。
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黑影,走了几步才看清是公主娉娉身边的那个年轻女子,也是罗孚的侍女,站在那儿,犹如鬼魅。
他也是见过众多大场面的人,并不觉得此场面渗人,相当镇定询问挡住他去路的人:“姑娘来此莫不是要问验尸的结果?”
“公主特意让我留下询问大人……”
“公主殿下对于此事也太过于上心了,还请姑娘转告公主殿下,大可不必如此。”
“罗公子乃是公主殿下的一个朋友,公主殿下身为朋友,也不能询问一二吗?”
“这不是公主分内之事,保密是属下的分内事,请姑娘转告公主殿下,无可奉告。”
松阪挥挥袖子,回头示意师爷也不要说,随后轻轻拂开挡住去路的袁媛,大步离开。
袁媛在后面无奈的喊:“松阪大人——您是要步行回去吗?公主命我在此等候,也是为了送大人回去。”
大步流星行走的松阪突然一愣,停下了脚步,没有马车,这是个问题,虽说他有一双健全的腿,可以走回去,但他所住的治平坊离这儿甚远,走回去,要天亮了……
……
娉娉溜回自己的寝殿,果不其然看到端庄慈祥的母亲——庆国的皇后殿下正倚在门首,朝外张望。
退是不能退了,娉娉张开笑脸与双臂,朝皇后殿下奔去,“家家——我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她扑到皇后的怀里,紧紧的抱着皇后,她与袁媛相认之后,她就特别想抱抱皇后,替袁媛抱抱皇后。
皇后揽着娇声娇气的娉娉,再多的担心也瞬间化成了一江春水,语气温柔,“说好晌午回来,怎么到了这时候?”
娉娉迫不及待的向皇后说了自己的所见所闻,“家家,我在宫外遇到了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子,我跟她一见如故,很谈得来,我想把她接进宫里来,您也一定会喜欢她的。”
皇后一笑,“是谁,能让我女儿这么喜欢?是哪位大人的千金?”
“不是哪位大人的千金了,却比那些千金加起来还要‘千金’,还要宝贝呢。”娉娉笑眼弯弯。
“接她进宫来陪我女儿说说笑笑,也不是不可以,但也要问她愿不愿意。”皇后温柔的笑笑,拉着女儿娉娉的手走向内殿。
娉娉一边走,一边快活地笑着:“她当然愿意,只是——她现在需要办一些事情,等办完事情以后,再接她进宫最好。”
“何事?”皇后眉头一皱,“她别是在外面惹上了什么事,若果真如此,女儿你还是勿要跟此人来往。”
娉娉连忙解释:“非也非也,乃是她的一个……朋友牵扯上了一桩命案,她放心不下,要在外面看视,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她一个女儿家,命案这种事情,她能帮什么忙?可别把自己也牵连进去才是。你既与她交好,也要提醒她,这些是常人不能碰的,很有可能会吃亏的。”皇后温柔提醒着。
娉娉笑着:“这个案件已经非常明了,基本可以确定凶手了,就等着开堂审理,最后定案了,这件案子的主审官是松阪员外郎,很快就会有结论了。”
皇后笑着:“你倒是知道的清楚,连是哪个主审官都知道,你啊,在外可别太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胡来了,尤其是这些事情,更不能去骚扰朝廷命官。”
娉娉一撇嘴,“家家,你看我像是那种人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