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了自己身上的血滴在地上的声音。
一滴一滴,就像是,像是山涧乳石尖上滴下来的水滴声。
清亮而又透远,又因为宁静而隐隐间还有回声。
这黑暗,太长太长。
没有光,也没有声音。
没有任何能够指路的方向。
他就像是沧海中的一只蚂蚁,禹禹独行,看不到尽头。
害怕吗?
不,并不。
他从来都是一个人行走。
他一人,背负江家所有荣辱,背负无数人的殷殷期盼,那些远比现在还要沉重。
也不知这样走了多久,前方终于有了光。
光里,还有她的脸。
氤氲水汽中,她白皙的脸上湿漉漉的,就像是,像是沾了雨露的剥壳荔枝。
他睁眼看到她,痴痴望着她。
她近在咫尺。
她的五官她的眉眼,都近在眼前。
触手,可碰。
是她,是这张脸。
他终于,看清了!
他下一刻,咬上了她,沉醉在她的温软中馨香中。
这一次,她是他的师父,她将他照顾的很是周到。
她在他每一次泡药浴的时候不支昏倒的时候出现,将他从药池中打横抱走。
在不远处的八角亭内,在袅袅升腾的燃香中,与他辗转反复。
这样的事后,她还会与他一起进行双修修炼。
而在他清醒之前,她已经把一切痕迹都已抹去,继续是他端庄和蔼的师父。
这个梦境里的他自己,傻傻的不自知,可他却一清二楚。
他试图掌控梦境里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思绪。
他试图提醒梦境里的自己。
可一切都是徒劳。
她脸上的身上的那些疤痕,在与他双修之际,有时会消失,有时会淡去,甚至有时候,还犹如活物般在她或他的身上游走。
他似梦非梦一般的,犹如旁观者瞧着这一切,恍然大悟。
原来,她早就用这样的方式在为她自己解地魄玄莲炎的火毒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他却是一头雾水。
不会很快,他就明白了。
在她为小喜的运功逼蛊虫的时候,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刺进她的胸口。
他的胸口蓦地剧痛,就好似这一剑,刺进的是他的心脏,刺碎的是他的心。
他下意识地想要伸手,伸手帮她捂住那流血的心口位置。
可是,做不了。
他无法左右身体,无法左右意志。
他在他自己的身体中,却又像是不在。
他就像是个虚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
而这一切,其实早已发生。
他终于明白,他阻止不了自己。
这次的回溯,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他看到梦中自己抱着剑,从此一人独行,进入无数密境,寻找杀她的办法。
他看到差点被魔兽吞了的自己,被她从魔兽口中救下,红衣翩然的她抱着他一步步地,踏着一地魔兽的血肉从密境中走出来。
一身红衣的她啊,那么美,那么艳,比这世界所有颜色都好,胜过这世间一切!
她的手指,缓缓抚过昏迷中他依旧紧蹙的眉头,声音低喃:“不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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