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到声音,也没法察觉任何走动,那些取乐子的囚犯们,渐渐归于平息。
……
静谧。
新平郡地牢仿佛从世界消失,无声无息,也没有光亮。
许砚戴着枷锁,颓然靠在冰冷墙壁。现在感觉仍旧很不是滋味,但,已经可以缓下来,努力进行思考了。
必须先忍,小忍是修养大忍是一种难得的智慧。
许砚闭上眼睛,努力回溯事情发生经过。从新平郡府衙门外敲鼓的中年女人,到千岁庵那个讨厌的胖尼姑,再到与胖尼姑狼狈为奸的捕快。
有什么,能让这些不相干的家伙联合起来,共同陷害许砚呢?
事情发生很突然,但这背后,肯定有人指使操纵。
那人不晓得邢红霞失踪真和许砚相关,他只是逮着这个案件借题发挥,想要置许砚于死地。
能干出这样事情的,要么和许砚有着深仇大恨,要么牵涉三年前科举舞弊案。
如果没猜错,胡辰天肯定为幕后黑手,至于胡辰天是否有同党,暂且还很难进行判断。
许砚心中其实很清楚,自己与胡辰天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只是未曾料到,胡辰天先行下手,将许砚投入监牢之中。
这次被胡辰天抢了先手,还有机会扳回来吗?许砚闭着眼睛,黯然神伤。
夜深。
新平郡地牢仍旧是一片死寂,阵阵让人恶心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许砚全身无力靠在墙壁,任凭各种各样的坏情绪侵袭自己的全身,他似乎想要振作起来,但体内并没有多余能量。
假设胡辰天还串通其他人,譬如太守汪欣,那局面可就非常不利了。
哎~
许砚忽然有种错觉,他像个提现木偶,任人宰割,任人戏弄。
就在白天,他还是那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他是声名远播的李太白;是皇帝周通可能仰仗的重要人物;是清除瘟疫灾害的首功之人……
但,短短十个小时,所有一切都化为泡影。他现在被关押在新平郡的地牢中,他沦为了阶下囚,而且是个可能被处以极刑的阶下囚。
混蛋!
没料到胡辰天竟然如此狡诈,好巧不巧选择邢红霞失踪案为导火索。要晓得邢红霞背后为科举舞弊案,如果未曾猜错的话,胡辰天恐怕已绑定相关人员。
那些人可以将前任通判送上断头台,就说明他们能量不容小觑。如今再联合起来对付许砚这小小师爷,恐怕新平郡无人能够阻止。
或许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用不了细细审判,那断头铡刀就会砍向许砚。
完了!
许砚单掌捂着自己的额头,脑袋后仰,身体微微抽搐着。
之前因为时间匆忙,还有神经紧绷的缘故,许砚并没有想太多。但现在不同,周围安静下来,自己也安静下来,使许砚不得不面对当下面临的艰难困境。
有时候崩溃就是来得像这样突然。
痛苦、悲哀、难过、愧疚、愤怒、无奈,数不尽的负面情绪,如奔泻的洪水,放肆冲击着许砚思想,他感觉自己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啊!”
许砚朝天发出无声嘶吼,戴着脚镣的双腿,在牢笼地板上胡乱地狂踢。
基于保暖的考虑,牢笼地板上铺着好多干稻草。现在,身下的这些稻草成了许砚的出气筒,它们全都被许砚踢开,远远踢开。
此刻外面世界万籁俱静,漆黑的夜幕中星光点点。地牢中很臭,但许砚慢慢有些适应了。
周围间或传来其他囚犯的鼾声,看上去,大家都已入眠。
许砚很累很累,不由自主打了个哈欠。很快,眼前黑暗变得格外模糊,牢笼中的少年,低下头睡着了。
……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许砚做了一个怪梦。梦里,他的身体在急速往下掉落。他陷入了一片空洞,非常彻底的空洞,感受不到自身存在,也感受不到任何其他。
“啊!”
许砚想喊,却发出任何声音。
就这样掉了好久好久,空洞终于消失,四周突然阳光大盛。
在那短暂瞬间,眼睛甚至无法接受如此茂盛的阳光,许砚将双手挡在面前,眼睑不由自主地闭合,但光线还是透过他的眼缝,塞了进来。
“啪!”
许砚掉进了一片大海里。无尽的海水,从四面八方向许砚涌来。他屏住呼吸,拼命往岸上游,游到精疲力竭,游到双手抽筋,好在,许砚最终游上了沙滩。
这是在哪里呢?
放眼看去,偌大沙滩上没有第二个人,许砚坐在沙滩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突然,水中扬起一道百米高的水帘。
许砚身体一缩,双手撑地,不断地往后退去。只见那百米高的水帘中,有个巨大的身影赫然出现。
那巨大身影,足足有几十米长,水桶粗的身体,在大海中激起阵阵波浪。
它抬起粗壮的脖子,仰天发出长长的嘶吼,它全身布满鳞片,所有的鳞片,皆闪耀光芒。
尽管这玩意体型扩大很多倍,但梦里许砚很快认出了它。它就是最初许砚被献祭的,连云山魔兽。
“是你!”
魔兽张开血盆大口,猛地朝许砚扎来,许砚知道身在梦境,于是拍拍屁股,淡定地起身。连云山魔兽先说话了,它嗡嗡地问道:“你,还认识我吗?”
许砚皱了皱眉头:“这才过去多久,我当然认得你这个手下败将。”
连云山魔兽重重地哈出一口腐臭的腥气,许砚急忙捂住口鼻,因为,连云山魔兽嘴里的这股气味,实在太难闻。
“我的魂晶,是不是在你手上?”连云山魔兽凶巴巴地问道。
“没,我将它留在连云山。”许砚不卑不亢地回答。
“连云山的道士……你让道士用法术,维持魂晶的跳动,对吧。”
连云山魔兽粗重的声音,似乎具有实质性的力量,打在许砚的身上,好像有东西砸过。
“没错,谢谢你告诉我魔界圣墙的秘密。”许砚如实回答。
“不要得意忘形,迟早会有找你清算的那一天。”连云山魔兽大声道。
“哈哈!”许砚笑起来,“我站在这,等着。”
听到这话,连云山魔兽生气了,巨大的巴掌高高抬起,然后重重拍在海面上,激起几十米的水花,像是在和许砚示威。
许砚泰然自若地问:“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以为我还会怕你?”
话音刚落,连云山魔兽忽然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扑向许砚。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