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看见许砚,心中一块大石头放下。她责备道:“监牢那边始终没动静,我都计划好再等三分钟,倘若三分钟依然没动静,我就直接冲上去。”
“辛苦,但我只不过在牢笼,与薛银河讨论诗词罢了。”许砚扶苏晴进车厢,原原本本地解释。
“都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情讨论诗词?”苏晴颇为诧异。
“对啊,所谓砍头诗。”许砚面带惆怅地道。接着他用最快速度,言简意赅说明发生的一切。
“没曾想他是这样的薛银河!”苏晴听完后连连感叹,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
第二天风和日丽。吃完早餐许砚去点卯,苏晴则按例行约定,前往西城外的乱坟岗,与邢凤杰兄妹碰面。
“我会将薛银河慷慨赴死的故事告诉他们。”苏晴随口说。
“可以啊,这样邢凤杰就晓得,焦土大陆上还有很多热血青年在舍命付出,如此他便没那么孤独了。”许砚走向房门。
“上次与邢凤杰碰面的时候,他曾经跟我谈起孤独。比起过去的三年,如今妹妹邢红霞相伴左右,苦和累肯定都有,但,孤独感不再强烈。”苏晴低眉回忆。
“血浓于水兄妹情深。”许砚为邢凤杰而高兴,“既然说起邢红霞,那她的疯病好一点了吗?前些日子就有好转迹象,按说应该会越来越棒。”
“比在千岁庵时强多了。邢凤杰甚至告诉我,妹妹的疯病会比他患上的瘟疫好得更快。”苏晴嫣然一笑。
说完便拉开出租屋的大门,俊男靓女一个朝左一个朝右,去往不同方向。
……
昨天放假半天,但很多捕快和衙役都没休息够,他们打着哈欠,精神萎靡地在府衙里边走来又走去。
忽然,袁戈大步流星朝这边冲来。他皮笑肉不笑地问:“许师爷,听说昨晚你去地牢找过耀夜叛贼薛银河。”
许砚旋即回答:“刚好想起某条隐藏线索,于是去地牢与薛银河确认。然而,那家伙死到临头也不知悔改,不管什么线索到他那里都断了。”
袁戈讪笑:“这都已证明好多遍,有证据的没证据的线索拿到薛银河那儿,就好像聚宝盆里的纸钱,全部被烧成灰烬。”
“嗯,所以我也做了无用功。”许砚赞同袁戈观点。
“知道便好。但有一点我得提醒许师爷,明日薛银河就将公开处斩,临刑前最后的夜晚我来带队值守,希望许师爷不会给我添什么麻烦。”袁戈面色一沉。
“放心,我已经吃过亏了,就算再有新线索,也不会自讨无趣。”许砚答应。
“那便谢谢许师爷,袁某也必将站好这最后一班岗。”袁戈双手作揖。
“客气客气。”许砚回礼。
薛银河案乃新平郡历史上罕见的大案,袁戈紧张实属正常。许砚没有多想,径直走入府衙藏书阁。
他经常泡在藏书阁的典籍中,同僚们已经见怪不怪。
这些日子虽然公务繁忙,但只要一有空闲许砚便翻阅医学典籍,寻找与青麻荨相关的蛛丝马迹。
大抵,已经将所有能翻的东西翻过一遍了,如今已经是第二遍。
许砚不辞辛劳,不觉得苦,也不无聊。
毕竟这关系到焦土大陆亿万贱民,关系到血花谷翘首以盼的孩童尤曦,也关系到正在做人体实验的邢凤杰。
总不能,让邢凤杰孤注一掷用枣红马的经验来以毒攻毒吧。要晓得那可是天下至毒的竹叶青,更何况人与马差别很大,邢凤杰的体质也无法跟枣红马相比。
努力!
加油!
许砚在心中给自己鼓劲,然后从书架抽出《草本千纲》第三卷。
他看得很认真,不知不觉就到中午,正准备吃午餐,突然董杰风风火火走来,叫上许砚就往府衙外边走。
“怎么?”许砚压低声音问。
“我请你吃午餐。”董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许砚缓缓点头,两边太阳穴像战鼓一样剧烈跳动。他心里很清楚,董杰忽然找他肯定有什么意外情况。
好在走出衙门不远,董杰便道出实情:“中午我有饭局,但刚出府衙,就碰见你那位貌若天仙的未婚妻,她让我帮忙叫你出来,所以我又折返。”
“原来如此,有劳董大人掩护,请董大人去忙自己事情吧。”许砚双手作揖。与此同时,他已看到站在街角焦急等候的苏晴。
“无论你们想干什么,都必须谨小慎微。私下告诉你一个秘密,耀夜薛银河的案子已惊动圣上,中午我宴请的朋友便来自泰川,估计,他会谈到此事。”
董杰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啊~
未央国皇帝要插手!
许砚忙道:“请董大人放心,我明白这其中利害关系,一定不会节外生枝,苏晴大中午跑来找我,绝非为了薛银河的案件。”
“好,相信你有分寸,也不枉我以朋友身份提醒你。”董杰听了如释重负,接着迈开步伐,朝预定的酒楼走去。
……
许砚没想到皇帝也会派使者,来新平郡与董杰探讨薛银河案件,更没想到,董杰会将这个秘密告诉自己。
大概,我正在不知不觉靠拢权力核心吧。
许砚胡乱想着,来到苏晴身边。
苏晴看上去很焦急,但并没有直接把话说出。而是与许砚走到某偏僻角落,方才小声道:“邢凤杰的病情突然恶化,已经到了濒危状态。”
许砚瞪大眼睛:“这么快……”
苏晴低眉:“他说凭他在血花谷生活三年的经验,一定不会弄错。”
许砚有些艰难地推测:“大概因为邢凤杰体质太差过于虚弱的缘故吧。”
苏晴点头:“邢凤杰本人也是这样想。他还哽咽着跟我说,倘若随便就死了,至少证明青麻荨即为瘟疫源头,也算为焦土大陆世代贱民做出贡献。”
呸!
许砚吐了口唾沫:“怎能如此轻易就放弃生命?不行,我们必须得帮他!”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