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闲云先生和湖山先生摆明了支持的态度,一些酸儒学子也不说话了。
这一切,都在虞幼窈的预期之内,平民的意识思想,还有社会尊卑、阶级,是随着社会的发展循徐渐进,慢慢进步,没有进步到一定的层次,强行去灌输,只会导致社会动乱,引发惨烈的后果,受苦的还是百姓。
知识才是第一生产力量。
有了知识,一切皆有可能。
与其是折腾一些有的没的,倒不如让他们多学一些知识、技术,来得更实惠。
士绅们资助的银钱,远远超出了预算。
也大大超出了预期。
虞幼窈思前想后,买下了一座山头,办了女山院,山头上原就有一个占地不小的庄子,仔细修缮一番,再改一改布局,可以暂时投入使用。
女山院刚刚成立,百废待兴。
虞幼窈没打算铺得太大,否则容易出纰漏,还是等将来女山院步入正轨之后,在考虑扩建事宜。
叶女先生也没闲着,每天忙着整理书籍、教案,招募女先生等各项事宜。
黄太太和安远将军夫人等人,都被她拉去帮忙清点,各方捐助的各种学习物资。
就在虞幼窈为了女山院忙得脚不沾地时,京里传来消息——
虞宗慎病逝了!
临死之前,他留下遗言:死后不入祖坟,就一把火烧了干净,把骨灰洒向泉州海里,也是自在!
死后,他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朵石榴花,如火似荼的石榴花,成为他生命最后一抹亮色。
石榴花每年三月底到四月开放,喻意追求人生的真、善、美。
虞宗慎曾于三月南下泉州,在石榴花绽放的季节,遇到了一抹如火似荼,明媚了整个人生,却也黯淡了整个生命。
和虞宗慎的死讯一起传来的,还有端郡王战死,河北失陷,梁贼剑指京兆的消息。
虞幼窈轻叹一声,不禁想到了殷怀玺。
也不知道前线怎么样了?
自去年十二月,北狄大军压境,已经过去三个多月,双方数次试探交手,各有死伤,殷怀玺没有正面迎敌,北狄也不敢贸然进攻。
一时间,战事陷入僵持。
战士们受够了这种你来我往,仿佛小孩儿过家家的戏码,纷纷请求出战。
殷怀玺唇角一勾,淡声道:“我们不缺物资,该急的是受雪灾影响,不得不杀羊宰牛斩马的狄人,北狄六十万大军,携了破釜沉舟之势攻伐大周,是锋芒正盛时,我们在兵力上本就不如北狄,避其锋芒,方为上策。”
安远将军是个急性子:“就一直避着?”
殷怀玺摇头:“错,避其锋芒只是一时之计,有一句话叫,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想要大败北狄,先破其势,北狄缺乏物资,眼见着粮草消耗,他们一急,军心士气必衰。”
安远将军深以为然:“王翦伐楚时,因没有必胜的把握,故一直按兵不发,比的就是谁比谁急,后来楚王急了,命项燕出兵,项燕无奈出兵,才让王翦寻其弱点败之,人一急,就容易露出破绽。”
殷怀玺颔首:“这只是其一,二来我军新旧兵交替之际,许多新兵苦训三年,实战经验却十分缺乏,利用这个机会,练一练新兵,再实践一下,我们这两年来针对狄人弱点,制定的各种战术。”
安远将军心中一动:“还有其三?”
殷怀玺也没否认:“北狄大小部族虽多,却以扎莫王部、哈达王部,蒙氐王部,胡羌王部四个部族实力最强,此次四族联合,推选了从不显露山水的胡羌王部的首领拉达为汗王,此人是什么数路,还是要摸一摸才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一军将领指挥作战的风格,往往能推断出他的为人,了解他的为人,才能寻其弱点,设下相应的战术。
当然了,北狄也不是傻子。
很清楚粮草消耗,战事僵持对他们很不利,只是北狄屡次损兵折将,拉达汗王未必不想摸一摸武穆王的底细。
这是其一。
其二,拉达汗王虽然推选为汗王,可部族内的声音仍然并不统一。
这也为拉达汗王造成了不小的阻碍。
其三,大周军的神奇军阵变化莫测,能克制北狄,每当他们想出了应对之法,到了战场上,阵形又有了新的变化,令他们有些束手无策。
种种原因,导致原订的进攻计划,一再推延。
可不管怎样,北狄确实等不起。
三个月已是极限。
高吭的号角声,从远处传来,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那是狄人在宣战。
在经过长达三个月的僵持和消耗后,北狄终于急了。
“来了,”殷怀玺唇边逸出了一缕笑意,那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成竹在胸:“继续战斗!”
两军在狄裕关对垒。
殷怀玺目光一扫,首先看到了拉达汗王,他身披重甲,整个人武装到了牙齿,在高头大马上,宛如一座巍峨的大山,气势沉沉。
之后,又将目光移向了对面军中的蒙多,仍然是一军将领,比起从前的意气嚣张,如今却消沉了许多
殷怀玺拨刀相向,扬声道:“敢不敢与我一战?”
大周武穆王在战场上公然向下战帖挑衅北狄。
北狄军中一片哗然,纷纷叫嚣着应战。
蒙多却脸色微变,早前中箭的位置,有些隐隐作痛,他身后背着万钧弓,这张弓是他实力的象征。
垂在身侧的臂,隐隐有些发颤。
拜大周武穆王所赐,他已经拉不动这张万钧弓了。
殷怀玺盯着蒙多,字正圆腔道:“你与我一般,也曾是一军统帅,单实力而言,足与我一战,但未免有以上欺下之嫌,我让你三招,三招之后,不论生死。”
身为一军统帅,向一个将领约战,确实有些不合适。
但蒙多以前也是一军统帅,自然有一军统帅的实力,让三招,是为免胜之不武,难以服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