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贾州府脸面都丢干净了,哪还呆得下去,连忙与谢老太爷告辞,眼看就要走。
这时,林若如匆忙赶来,拦住了贾州府。
虞幼窈轻弯了一下唇角,对于林若如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
她打算向林严两家购买一批药材,用于赈灾,是在向林严两家示好,只要不是明目张胆地得罪贾州府,林严两家肯定是要承情的。
派林若如过来,就更顺理成章了。
林若如是当事人之一,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而且从前没少被贾长风调戏,拜贾长风所赐,林若如在泉州算是名声尽毁。
贾州府以小辈之间,逞一逞口舌之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到了林若如跟前,这一套大事化小,小事化小的话同样适用,如此一来林家也不算得罪贾州府。
最重要的是,林谢两家交好,士农工商,商最末流,商人想要在官府治下力争发展,力求自保,唯有抱团,形成一股可以与官府相抗的势。
势从何来?
那就是官员治地经济发展。
地方官员要考评,要升迁,就需要政绩,政绩从何而来,当然是从治地的农业、商业、执法而来。
三年一次考评,考评不合格的官员会降职,甚至革职等。
朝官也需要和当地士、农、工、商,达成良好发展关系,更需要当地大户的支持。
独木不成林。
孤掌亦难鸣。
商人们抱团一起,影响不可谓不大。
除了官商勾结,官与商之间是制衡关系。
制衡关系只能维持表面上的和平共处。
事实上制衡是“利益”的产物,有利益就有争斗,当一方不满足,自己的既得利益,贪婪地想要得到更多,就会尝试打破这种平衡关系,一旦平衡被打破,捆绑双方利益的制衡,就会失去约束力。
而贾州府现在做的,就是试图打破平衡关系,从谢府甚至是泉州所有商贾身上获利。
谢府是泉州首富,算是应对官府的第一道屏障。
唇亡齿寒,倘若贾州府一旦对谢府下手,开了这一个口子,泉州其他商贾,也会人人自危,在可以插手,并且不会对林家造成太大损失的情况下,林府不会袖手旁观。
所以!
她一开始就吩咐春晓,让外祖父不要将贾州府往府里带,有什么话就在外面,打开了天窗,亮着说。
利用宗室玉碟一事,只是为了震慑贾州府。
林若如才是她的后招。
贾州府也认出了林若如,神情不悦:“你还有什么事?”
林若如上前对贾州府施了一礼,不卑不亢道:“我从仙飨楼回到家中,听了下人们嚼舌根,说韶仪县主太残忍,心肠狠毒,娇蛮跋扈,断人双腿也就罢了,竟然还把人毒哑了,连贾大人都怕了韶仪县主,亲自跑去道歉了,什么仁仪善德的名声,都是假得。”
贾州府脸色变得很难看,在来谢府之前,他就安排了不少人,在酒楼、街闹、青楼这等,鱼龙混杂的地方,混水摸鱼,散播流言,制造舆论。
泉州是在他的治下,韶仪县主便是有仁善的名声,可三人成虎,怎敌得了众口砾金,积毁销骨呢?
林若如怒道:“我也是气不过,原也是韶仪县主,约了我在仙飨楼见面,商谈向林家购买一批药材,赈济北方的灾民,连订金都下了,韶仪县主深明大义,仁义善德,却被贾长风污言秽语冲撞、挑衅,县主只是处置了一个目无尊卑礼法的恶棍,怎就成了娇蛮跋扈,仗势欺人?”
此言一出,场中一片哗然。
大家看虞幼窈的目光从敬畏,也变成了敬重。
泉州虽然远离京兆,但大家对韶仪县主的仁善之名,也是略有耳闻,只不过一切都是道听途说。
而现在,百闻不如一见。
大周朝年景不好,物价哄高,泉州虽然没有受灾,可百姓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就难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韶仪县主仁善之名,是真名不虚传。
林若如又道:“贾大人是朝臣,国有国法,朝有朝纲,县主虽身份贵重,却也是一介女流,在贾大人面前,也不能越了朝纲法度。”
“您这般大张旗鼓与县主道歉,原也是敬县主仁善之名,故而以礼待之,可不明真相的人,却会觉得,是县主一介女流之辈,竟然连朝廷命官也不放在眼里,县主岂非成了目无朝纲,千夫所指之人了。”
事已至此,贾州府双手作揖,深深向虞幼窈行了一个大礼:“县主高风亮节,贾某佩服,今儿之事,都是贾某教子无方,令县主名声受损,也是贾某不知所谓,险些让县主蒙受污名,贾某在此,向县主赔罪。”
虞幼窈淡淡道:“贾大人的诚心,本县主领受了,只不过一码归一码,令公子的伤势不容拖延,可不行因为我,拖延了令公子的伤势,还请贾大人尽快安排郎中,为令公子看诊,以免将来落下了什么病根。”
贾州府面色一辣,连忙道:“县主说得是。”
经此一事,韶仪县主的仁善之名,在泉州传开了,却是不好对谢府下手了,原订的计划,完全泡汤了。
打发了难缠的贾州府,谢府也算松了一口气。
虞幼窈向林若如道谢。
林若如连忙道:“今儿这事,也有我的干系,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县主一心为民,也是县主种善因,得善果。”
虞幼窈微微一笑。
林若如话锋一转,也不提这话了:“说起来,我还要谢谢县主,县主送的膏油,我一回到家中,就按照县主说的方法,帮着母亲推拿用了,不到一刻钟,母亲就出了一身汗,就说疼痛减轻了许多。”
虞幼窈点头:“膏油散血去瘀,消肿定痛,既然对令堂效果显著,我再准备几个药膳方子内调,并一些天泽香丸,理血行气,坚持用一段时间,可以缓解症状。”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