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妈妈肝胆俱裂,“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小姐,奴婢冤枉啊!”
周永昌顾不得正在喊冤的杨妈妈:“小的只是一个庄上的小管事,可杨妈妈却是府里头主子跟前得脸的人,小的也不想欺瞒主家,可杨妈妈以加租子威胁小的,小的却是不得不为小周庄的农户们考虑,所以就……”
杨妈妈听了这话,便是哭天抢地:“奴婢一个奴才,还能威胁了周管事去?涨不涨租子是主子说了算,几时轮到我这个奴婢作主了,周管事红口白牙地污蔑我,请大小姐明察……”
听着他们俩互相攀咬,虞幼窈淡淡地问:“所以,你们借着天气冷,青菜长得不好为由,打着从外头采买青菜的名头,昧了采买青蔬的银钱?我见你们一个一个欺上瞒下,串通一气,可见这种事也没少干……”
大部分青蔬长得不好,府里问起来,就是天气不好,主家也不好因为天气太过苛责了去。
有一部长得好,却是悄悄送进了府里,让主子吃了,账上采买青蔬的账,便是做了假账了。
这手段也不怎么高明,可府里头的管事,与庄头上的管事串通一气,而这一切又是由杨淑授意,便也不是轻易能叫人察觉。
就是察觉了,换作其他人也就叫人糊弄了过去。
周永昌和杨妈妈,话声陡然顿住,一时间面如死灰。
他们还能说什么?
难不成对大小姐说:这一切都是杨大夫人授意的,他们只是照大夫人的吩咐办事,昧下的钱都进了大夫人手里,他们也就喝了一丁点汤?
便是个长了脑子的人,也该清楚这话说不得。
大小姐管家,后头有老夫人撑腰,可也越不去一个“孝”字,大小姐便是清楚真相,也只会认为是他们故意攀咬,反而会更加恼怒火。
“啪——”的一声,虞幼窈生生怒砸了手上的茶杯,沉着脸站在那儿没有说话。
可在场所有人,都吓得身子一抖。
我滴个乖乖哟,这大小姐才十岁不到,半大的孩子,怎么身上就透了一股子令人发怵的气势呢?
便在这时,虞宗正下了衙门,正要去大书房,便瞧见了前面的动静,便对身边的赵大说:“过去瞧瞧发生了什么事?”
“是——”赵大连忙过去,见外院莫管家站在一旁,就问了莫管家发生了什么事?
莫管家哪敢隐瞒,便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赵大听完后,连忙回去向虞宗正禀报:“大夫人病得严重,将管家的钥匙交回到老夫人手里,却是不能管家,老夫人年岁也大,也不好太操劳了去,便让柳嬷嬷帮着大小姐管家。”
听到这里,虞宗正就蹙了一下眉。
窈窈虽是嫡长女,管家这事虽是当仁不让,但到底年岁小些,也没正经学过管家,怕是出了什么纰漏,所以才闹了这事,一时间脸色沉得厉害。
转念,又想到了杨氏!
往常杨氏管家虽然也出过一些纰漏,但也没闹得这样大,可见杨氏管家还有些可取之处。
如此一来,便是想到头些天,他因为“点翠”的事斥责杨淑婉不会管家,怕也让杨淑婉伤透了心,所以转头就病了,连家也管不了,心中难免生出了些许愧疚。
虞宗正寻思着,过会去库房里挑一件好物,去主院瞧瞧杨氏,再好好安抚她一下,便听赵大继续说:“大小姐学了看账本,发现大厨房采买账本有问题,便问了负责采买的杨妈妈,杨妈妈只说天气冷,庄上蔬物长得不好,所以只得出银子到外头卖,外头蔬物精贵些,自然价值更贵。”
这样听来,倒也有些章法,虞宗正点点头:“继续说。”
赵大:“大小姐听完之后,忧心庄上的收成,便见了庄里送蔬物的周管事,大小姐想着老夫人礼佛,最是心善,又体恤庄户人家不容易,担心作物不好,农户日子不好过,便要亩减五十文租子……”
虞宗正面色缓和了,不听不知道,一听便觉得窈窈虽然年岁小,但思虑周全,做起事来也跟母亲一般大气又良善。
这些年,他和二弟能在朝中立得稳,也是母亲行善修佛,给家里头谋了好名声,叫人无处攻讦。
赵大话锋一转:“哪知,跟周管事一起来的几个庄汉,几杯黄汤下了肚,便是登鼻子上脸,在府里头闹起来了,不仅把大小姐跟前的丫鬟夏桃给骂了,还打了外院的张婆子,大小姐便觉得这几人不思感恩,不敬重主家,不堪使用,不让他们再继续租种咱们府里的田亩。”
饶是虞宗也是一通恼怒:“活该这样处理。”
赵大又道:“其中一个庄汉,一听到不能继续租种田亩,便慌了神,吐露了咱们府里的杨妈妈,与庄上的周管事串通一气,故意指使农户,不好好伺弄作物不说,还将庄上部分长得好的作物,悄悄运里府里头,给府里头的人吃,这样一来,大厨房账上采买蔬物的银钱,便让他们给贪了去!”
“岂有此理!”虞宗正听得勃然大怒,踩着官靴,龙行虎步一般走过去。
见到府里的大老爷,四周的下人连忙行礼,虞幼窈也走到父亲面前,喊了一声:“父亲!”
周永昌吓得面如土色。
周永田三个,瞧着府里头的大老爷,身上穿着正红色的大官服,头上戴着威严赫赫的官帽儿,连脚下的鞋子瞧着也是威武,通身气派更是骇得他们连大气儿也不敢喘,高壮的身体也禁不住发起抖来。
虞宗正也没理会这几人,问虞幼窈:“打算怎么处理?”
原以为是窈窈管家出了纰漏。
哪知是窈窈自己厉害,管家头一天就发现了内、外管事互相勾结,贪昧府里的银钱这等下作的事,可见这些年让母亲教养得十分不错,从前还是他瞧错了这个长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