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呦~~这金窝银窝,果真是不如自己的狗窝呀,能躺下来,真是太好了。”
刚刚躺上去,这厮就发出了一道极为满足的叹息。
“咦!?拾秋先生,你的脸色不太好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是呀,他心里不舒服,正心如刀割呢。不过,拾秋肯定是不会这么说的。
“哦...嗬...没事,就是躺久了,觉得血气有些供应不足,现下稍觉头脑晕眩罢了。”
“哟,那可得再好好休息一下了,没事儿,拾秋先生尚且年轻,回头再好好滋补一番,不出月余就能恢复了。”
“多些道长关心,道长,你的腿,没事儿吧?”
“嗨!贫道修习时常会受些伤,皮糙肉厚的,这不过是普通的扭伤罢了,回头我也吃些好的,再休养一番,很快也就能恢复的。”
“如此,甚好...我...我觉得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还请道长宽恕则个。”
拾秋脸上勉强支撑着的寻常表情,终究还是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啊好好,没事,拾秋先生赶紧休息,贫道也要躺会儿了。啊...嗬...”
说着,这厮倒比拾秋还先合眼了。
见着解莲尘已经睡下,拾秋在侧身躺下的空档,还是忍不住的偷偷抬眼看了看倚躺在了树杈上的不知。她的眉眼,侧在了火光无法照到的另一边阴影里面。从拾秋的这个角度望过去,并不能将她脸上的表情看个真切。
哎...
今夜,注定要无眠了。
一夜无话,四下除了偶有夜莺鸣叫,就只有营地里逐渐熄灭下去的柴火发出的“哔啵”之声。
熬过了寅时,终于迎来了天边露出了鱼肚白的卯时。
一阵由上至下的衣袂破空之声响起过后,一夜未睡的拾秋,连忙睁眼看向了提着长剑又入了树林里的不知。
难道,她现在就要走了吗?
这个想法,让拾秋的心下顿时慌乱了起来。他正想翻爬起身追过去,解莲尘的声音,却及时出现阻止了他。
“她不会走的...”
听见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拾秋是非常惊讶的。他一转头,就看见了不知何时已经坐起了身来的解莲尘。
“道长...”
“她不是说过要等你伤好再走吗?以她这说一不二的性格,肯定是不会食言的。”
“你都...都听见了...”
“嗯嗯,都听见了,不过你别以为是贫道故意要偷听哦!我也不想听见的,只是怪贫道这听力太好。你们谈话的声音呀,顺着风就飘到了贫道的耳朵里,我也是被迫听见的。”
“嗬...”
“哎呀,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芳华年纪,女未婚男未娶的,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不是很正常么?拾秋先生,贫道以为,你就是太过小心了。”
“是么...呵呵,如此这般小心,都不能...”
“诶!~她不过是有心事牵绊,现下不想谈及男女之情罢了。你没错,她也没错,大家都没错。只是立场不同,你们又在互相为了对方着想罢了。”
“是这样吗?可是...可是我好像已经把那层仅做维系的窗户纸,给捅破了...”
“捅破了就再给他拿张纸糊起来嘛!”
“糊起来!?这...我不懂,还请道长指点一二。”
“指点谈不上,只是她如果非要走,谁也留她不住的。你我生如纸鸢,无论飞得再远,都有一根名叫责任的线牵绊着。而她不一样,她是那真正能够无牵无挂自由飞翔的白眉鸫(dong一声)。任谁...也无法轻易叫她停留。”
这些话,解莲尘仿佛也是在说给自己听一般...
一番言语下来,两人竟然谁也没有再开口。
天色渐亮,今天的第一抹阳光,终于翻过了山头,跃上了树梢,透过那细细密密的枝杈,投落在已经熄灭了火焰的灰烬上。橙黄暖色,竟叫人生出几许那火苗似是仍在跳动一般的错觉。
片刻宁静之后,不知的身影,终于又从去时的路由远及近的行了过来。她的手上提着一只暗棕色的水袋,肩头上还挂着两个一白一篮的包袱。想来,方才她应该是回头去找他们被追杀的时候给弄丢的行李去了。
见着不知回来,拾秋显然暗松了一口气。
“不知,你回来了。”
“嗯。”
听见他的问话,不知并未多抬眉眼,仅是简单的应了他一声。随后便行至了拾秋的身前,将那个蓝色的包袱递到了他的手上。
“还好,这里少有人出没,包袱没有丢,保险起见,拾秋先生还是检查一下吧。”
“噢,好...”
拾秋好生接下了包袱,却并没有伸手打开,仅是将其搁置在了自己的双腿上。
“来,喝点儿水吧。修整一下我们就出发,争取赶在天黑前,能到下一个村子落脚。”
说着,不知又将另一手上提着的水袋也一并递给了他,随后便转身去检查营火是否完全熄灭了,以免他们走后这火苗再起,引起不必要的火灾。
“哎呀,拾秋先生,你不渴吗?不渴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将水袋递给贫道饮上两口呢?贫道这嗓子都快干得冒烟儿了。”
听见解莲尘的话,原本还在望着不知的背影发呆的拾秋,顿时便醒过了神来,颇有些尴尬的将手中的水袋递给了解莲尘。
“不好意思道长,道长先喝吧,我还不是很渴。”
“好好,多谢拾秋先生。”
“道长客气了...”
拾秋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不知虽然看在眼里,但,却也只能缄默不语,权当不明所以。
修整过后,几人便收拾了一番。然后由不知带着解莲尘,拾秋一个人杵着一根把棍,几人步履颇缓的朝着下一个村落行去。
还好这一路上都是绿林,虽然现下暑气正重,但有了林叶的遮蔽,以及山林间的徐徐凉风,走起来倒也不甚辛苦。
几人一路走走停停,原本五六个时辰的路,竟走了七八个时辰才到。
待他们抵达眼前这名叫沙洲村的村落时,已然是晚上的亥时。
“沙洲村!?嗬,这地名儿,取得还真有意思。明明此处四下皆是苍翠山林环抱,却偏偏取了个干涸的名字。”
解莲尘这厮,抬头一瞧见这村头牌坊上挂着的写有“沙洲村”三个字的匾额之时,那张租来的嘴,又开始了自言自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