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学生的以为躲在底下的人堆里做点小动作, 不会被人发现,其实位于高处的“校长”那是把“坏学生”偷鸡摸狗的行为瞧得一清二楚,想不想揪出来当众出丑,全在李世民这位校长的一念之间。
偏生敬玄还没发现异样,而且还把旁边的人给带坏了,现在他跟安元寿二人已经订立了攻守同盟, 准备待会“放了学”,在校门口堵住身后那三个出言不逊的家伙。
身为李世民的心腹兼安保队长, 姜行本原是打算呵斥敬玄几句的,但一想到上次在绛州承了这小子的情,保住了侄子姜雒一命,所以便也装作没听见,这让端坐在高台的李世民显得更加不满。
外边泉州刺史杨煜,站在御道中间得意洋洋的朝皇帝以及各位同僚汇报过去一年泉州取得的成绩。
眉飞色舞说得正兴起,他就指望着这一天呢,毕竟泉州离得远,千里迢迢回长安并不是那么容易,除非陛下亲自相召,否则一年一度的大朝会是轮不到他来的。
但由于今年是个例外,因此杨煜便如其他州许多刺史一样,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将要在大朝会的总结报告背的滚瓜乱熟。
又因为每个州的发言时间有严格的规定,为了能让陛下记住自己,他又拼命的对着镜子练习语速,语气。
本来说得声情并茂,诸位上官都在频频点头表示赞许了,结果就在他以为这下自己升迁有望的时候, 能够回到关中扛起弘农杨氏大旗的时候, 忽然陛下扬起了一只手…
杨煜当场脑子一嗡,那个手势明显是阻止自己继续说下去,为什么?难道是自己说得不够好?
或者是陛下不满意自己在泉州对待当地豪族的策略?亦或者是冯盎这个老王八或者宁洄藻这个老阴比暗地里朝陛下打了自己的小报告?
杨煜正喘喘不安,皇帝陛下终于开口了:
“敬玄,你似乎有话要说??”
听见这句话杨煜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又瞬间紧张起来,这个敬玄又是何人?莫非是陛下暗中派到岭南的探子?
而正在嬉笑的敬玄,听见李世民点到自己的名字,也是一愣,旋即又反应过来,遭了,被逮住了。
皇帝问话,不能不答,这在任何场合都不例外,迎着所有人的目光,敬玄总算享受到了一回“万人瞩目”的待遇,脸上烫得十分厉害, 缩了缩脑袋高声答道:
“回禀陛下, 臣没有话说!”
哪知李世民根本就不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 又微笑道:
“不对, 朕看你说得兴起,定是有话要说,那就不妨站出来让文武百官都听听你的高见。”
李世民说到这里,顿了顿,语气徒然一厉:
“出列!!”
惨了惨了,敬玄心中哀嚎不已,看来还是自己太过得意忘形了,这下要丢脸了,只得迈着慢吞吞的步子,走到了御道中间。
还没站踏实,就感觉到旁边传来幽怨的目光,抬头一看,是一名身穿绯色官服的家伙,面生得紧,自己应该不认识。
见敬玄耸拉着脑袋站在下面,李世民又好气又好笑,指着他淡淡开口道:
“说吧,你有什么高见?”
敬玄一时语塞,见周围的几千人都看着自己,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不吭声了?”
李世民步步紧逼,丝毫不给敬玄思考的机会,嘴里嘲讽不断:
“朕以为你对泉州时政有甚不满,想听听你这位鸿儒弟子的见解呢。”
敬玄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身旁这位是正在做报告的泉州刺史,于是对他歉疚一笑,可没想到这家伙压根不领情,从鼻孔里散发出的哼唧声让人恨不得给他来上一拳。
“杨卿继续说。”
李世民打定主意要把敬玄晾在一旁,让他当众出洋相出个够。
而得到皇帝首肯的杨煜,连忙继续了自己的政府报告:
“回禀陛下,泉州去岁得银一万零两百贯余…粮二万担…绢五百匹…较之贞观三年…增二成五…”
李世民虽然在用心听,目光也偶尔在敬玄脸上扫两下,当他无意瞥见这小子听到这些数字开始皱眉的时候,神色立刻又变得不悦:
“敬玄,你不满意?”
现今的大唐虽然已经初步完成了天下大一统的局面,但偏远州县的消息依旧闭塞,对于京畿道发生的事,地方上依旧是一知半解,尤其是那些好几年才有机会进一次长安的外地官员,见陛下三番两次点名敬玄,于是对他的身份开始感到好奇起来。
“臣没有不满意啊?”
敬玄不明白李世民为何非要和自己过不去,早些走完过场然后下班多好呀…
“那你为何频频皱眉?你觉得泉州的赋税少了?”
李世民的话让敬玄暗暗翻起了白眼,怎么皱眉也被你发现了?
“是有点少啊…”
敬玄也非常老实。
旁边杨煜听见这话可不干了,抖着胡子,十分激动的瞪着敬玄:
“我泉州的赋税在整个岭南足矣名列三甲,汝莫不是耳聋?!”
敬玄见他一上来骂自己是聋子,火气也腾的一下上来了,当着百官的面反驳道:
“堂堂一州之地,又邻近大海,这点赋税有什么值得称道的?莫非都被冯家给吃了?!”
这话一出,满堂哗然,当众指责一位封疆大吏,而且还把矛头指向耿国公冯盎,这话不可谓不严重,而那泉州刺史杨煜气得脸色煞白,手指着敬玄,颤抖的嘶吼道:
“你休要血口喷人!!”
敬玄毫不相让:
“我怎么就血口喷人了?一州之地的赋税加起来还没有一个县多,怎么就容不得别人怀疑?!”
平心而论一万多贯的税银其实已经非常不少了,尤其是那些外地官员,对于敬玄的口出狂言也感到非常不满,大唐哪个县的赋税能有一万多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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