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笑眯眯的挪揄道。
敬玄当然不相信李靖过来就是为了替他儿子约架的,于是嘴上也跟着不把门:
“行啊,小子最近正好手里痒痒,有德奖兄这个大沙袋当陪练正逢其时,不知德奖兄什么时候有空,小子随时欢迎…”
平常人在这种时候多多少少都会谦虚示弱,以表好意,而敬玄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主动要求李靖把他儿子送来给自己“练手”,实在是出乎周围几人的意料,黄河上与敬玄打过几次交道,也没多少惊讶,倒是杜君绰,目光像看稀奇似的紧盯着敬玄打量。
李靖闻言也哈哈大笑,而后又瞪眼故作不悦道:
“老夫那孩子自小跟随他娘修习武艺,几乎已经得其真传,怎么在你手底下就成沙袋了?这话若是被他娘听见,少不得要来找你小子麻烦!”
敬玄摇头苦笑:
“若是李老夫人当面,小子自然自有挨打的份。”
李靖好奇的看着他:
“为何?方才不还一副睥睨无我的作态,怎么这会儿又害怕起舍内来了?”
敬玄眨了眨眼,给出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答案:
“当长辈的想揍晚辈,晚辈除了立正站好,还能做什么呢?”
李靖一怔,旋即指着他哈哈大笑,转头对杜君绰等人笑道:
“你看,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并非外界传言的那样目无尊长,怀宁公的担忧难免多余了。”
见敬玄不解,李靖收起了笑容郑重的说道:
“怀宁公奉陛下之命调任右领军将军,往后你二人便是一军之袍泽,老夫希望你二人能携手共进,为陛下,为朝廷建功立业。”
原来是调来当将军的?刚才自己还在猜想李世民是不是打算让自己独领一军呢,现在看起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也是,论资排辈,怎么着也轮不到自己来干这份差事,正好,也乐得清闲,大学里还有一档子的事呢。
想到此处,敬玄率先向杜君绰打起了招呼:
“下官右领军卫长史敬玄,见过将军。”
杜君绰也连忙回礼,只是动作中多多少少还有些不适应,因为在他看来,指不定自己的前任就是被这位长史所逼走的,以达到他敬玄独掌一军的目地。
李靖一眼就看出杜君绰的迟疑,笑着对他说道:
“老夫不相信陛下叫你来时没有单独提点过,否则你怎会找到老夫头上来?放心,云中侯不是那样的人,他巴不得丢下这门差事呢,往后这右领军卫几乎都是你说了算,这小子,最多就时不时来露个脸让陛下知道他没有偷懒罢了。”
杜君绰闻言目光直勾勾的看向笑意盎然的敬玄。
敬玄知道他在等自己表态,既然能把李靖请来,说明的确是对自己不放心,谁让上回死的人太多了呢,刚才自己还特意观察过,杜君绰几乎就是只身一人前来的,连个亲信家将都没带,若说不担心那都是放屁,所以才拿出这副姿态来表明他真的是来干事情而非拉帮结派的,对于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好为难的呢?
于是敬玄十分爽快的顺着李靖的意思点头道:
“将军放心便是,往后这副担子就交给你了,属下正好专心忙户县那边的事,卫辉,还不快叫兄弟们来见过将军?”
还没回过神来的卫辉,连忙点头快步从大帐走了出去,看见这一幕,李靖欣慰的笑了起来:
“这才是我大唐的好儿郎,老夫回去也能放心向陛下交差了,早些把这副烂摊子给捡起来,今后老夫说不定还要仰仗你们二位呢。”
杜君绰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冲李靖抱拳道:
“请大将军放心,末将必不辜负大将军!”
李靖云淡风轻的摆了摆手,完完全全一副世外高人的做派:
“哪来什么大将军,瞎说。”
虽然嘴上这般说,敬玄感觉李靖还是很享受的,这就是资历和过往无敌战绩的一种体现,虽然大家都是国公,可有些国公就是要高人一等,又哪怕身上没有挂任何职务,可谁又敢对他不敬呢?
这可是敬玄梦寐以求想要达到的高度,但考虑到这个过程实在太过艰辛,想想还是算了,安安心心做一个富贵鹰犬又怎么了?总好过中门大开生怕皇帝猜忌连累全家人遭殃不是?联想到刚才老头子说的话,敬玄实在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心:
“李公,莫非朝廷接下来对外又有什么大动作?”
这话一问,不但杜君绰也兴奋起来,就连一直不吭声的黄河上也把注意力放在了李靖身上,毕竟这可是关乎他们能否建功立业的头等大事。
李靖看了看眼神如炬的三人,笑了笑,最终把目光落在了敬玄身上,反问道:
“若是你云中侯,觉得解决突厥之患后,我朝当务之急应是什么?”
这个问题敬玄当然知道,可不就是吐谷浑嘛,历史上就是这么演的,所以他想也不想的就把答案说了出来。
李靖听见这个答案并没有多少意外,继续问道:
“为何不是薛延陀,为何不是辽东诸国呢?吐谷浑如今对我大唐还算忠诚,慕容氏已经遣使者入长安觐见陛下,并带来了许多宝物,老夫还听说你云中侯对倭国垂涎三尺,怎么偏偏认为我朝会对吐谷浑下手呢?”
看着李靖目光中隐藏的一抹笑意,敬玄仿佛确定了什么,知道这老头又在考校自己,低头想了想,而后迎着他的目光答道:
“薛延陀虽也是我朝边关上的一大隐患,但短期之内,他们还不敢对我朝不敬,而辽东诸国虽然弱小,但地势气候险要,若无必胜之把握,不可轻易动刀兵,至于倭国嘛,贫瘠落后,加之又内耗不断,还远不足以与我大唐争锋…”
没等敬玄说完,李靖突然插嘴道:
“吐谷浑不也一样贫瘠么?遍地黄沙,这样一块地打下来对我朝并无益处,反而要分出兵力防备吐蕃,岂不是自找麻烦?”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