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以前没听说是个爱学习的啊?
再看卢氏亲子李景恒,眼眶微红的坐在那,神色麻木,看见敬玄来了也不知道问礼,不像他弟弟似的,拉着敬玄的手就开始问东问西。
“密度这个东西需要长期进行论证实验,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完的,舅父建议你还是不要一门心思放在这上面,可以试着研究点别的,你不如看看最后一章的空气动力学,或许能转换一下心思…”
敬玄笑着给勤奋好学的李景仁解释着,这孩子简直不放过一丝一毫向自己请教的机会,关键是自己懂个屁啊,当年妥妥的学渣一枚!
“景恒,快来见过你舅父…”
一名老者突然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熟络,二话不说就把李景恒给拉到敬玄身边,非要让李景恒喊自己舅父。
见敬玄表情有些疑惑,老者又主动开口做起了自我介绍:
“老夫卢法寿,是景恒的外祖…”
原来是王妃的生父啊,敬玄连忙抱拳施礼,眼光瞥见不情不愿的李景恒,便摆手笑道:
“老人家不必如此,本侯既然与景恒并无血缘关系,那这一声舅父自然也当不得,老人家还是不要为难这孩子了吧?”
按理说敬玄都这么说了,态度上已经很明显了,反正互相看不对眼,没事叫什么舅父啊?
不过卢法寿却不依不挠,板着一张脸十分严肃的对低头不语的李景恒训斥道:
“外祖是怎么教导你的?怎无一点礼数?你舅父今日得封云中侯,正是大喜的日子,可即便这样也屈尊来替你阿母上香祭拜,你应该感激才是,怎能耍小儿脾气?!”
李景恒被卢法寿一通责骂后,终于有所反应,抱着拳冲敬玄做了一个叉手礼,嘴里细不可闻的喊了一声“舅父”。
瞧他委屈巴巴的模样,敬玄忍不住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孩子,老娘去世已经够惨的了,自己也没必要对他太过生分,于是点头微笑道:
“好孩子,辛苦你了,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就跟舅父说,舅父一定让你满意…”
敬玄本是随口客气一下,没想到这话居然让李景恒哭了起来,眼泪花子哗哗的往下流,瞧得人哪叫一个可怜哟。
“你这孩子,好端端的哭什么?前几日也没见你哭…云中侯恕罪,景恒还小,不懂事,你多担待些…”
卢法寿一边呵斥突然失态的李景恒,一边给敬玄赔不是。
敬玄轻轻一叹,古人早慧通常是因为寿命短,家族无法给够下一代充裕的童年时光,许许多多的半大少年早早就要负担起家族的重任,这并不是一个健康的现象,无论心理还是生理,都是如此。
现在李景恒大概也是走到了人生的转折点,估计在这之后,恐怕会彻底告别自己的童年时光,看着面庞还显得十分稚嫩的李景恒,敬玄实在有些不忍心,忍不住开口冲他招了招手:
“来,到舅父这来。”
李景恒微微一愣,但还是依言走了过来。
蹲下替他擦了擦眼泪,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敬玄又将他身上的重孝取下,挂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和景仁玩吧,累了就回房睡一会儿,这里舅父替你看着…”
李景恒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得把目光瞟向旁边的卢法寿。
卢法寿虽然不知道敬玄到底要干什么,但说到底还是心疼自家外孙的,自打办丧事以来,李景恒已经没日没夜的在这灵堂里守了数十天了,都快瘦得没人形了…
想到此处,卢法寿同样冲李景恒露出微笑:
“听你舅父的话,去吧。”
李景恒听罢虽然掩饰得极好,但神色中明显泄露出一丝轻快,恭恭敬敬的朝二人行礼之后,身子这才摇摇晃晃的折身出了灵堂。
敬菁见状,回头疑惑的看了一眼敬玄,便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跟了上去。
对这一幕同样疑惑的可不止是敬菁,卢法寿也弄不清敬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于是试探性的问道:
“云中侯这是…”
敬玄一边将手里的香插上香炉,一边没头没脑的说道:
“他还是个孩子。”
卢法寿听罢神色复杂的望着那个正在祭拜自己女儿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
“可云中侯并非老夫所出,代替景恒披麻戴孝,恐有不妥吧…”
敬玄头也不回的答道:
“据本侯所知,景恒的确有几个亲生舅舅,怎么今日一个也未见到?”
卢法寿脸色一阵尴尬,干咳着答道:
“他们…他们有差事,实在走不开…”
“走不开?”
敬玄蓦然转头,语气十分生硬:
“本侯今日马不停蹄的赶回长安,见过陛下之后便立刻赶了过来,那几位究竟有何差事,能比本侯身上的差事还重要?”
卢法寿一时语塞,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冒出一个字儿来,最后只得仰天喟然长叹一声,表示自己也无可奈何。
“素闻范阳卢氏家学渊源,不知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俗语,叫做远亲不如近邻?”
敬玄不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卢法寿,这老头面相凶巴巴的,一看就是行事作风极为严厉的那种老学究,怎么教个儿子都教不好?
面对咄咄逼人的敬玄,卢法寿心中也有了几分火气,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对他那几个儿子的,还是对敬玄的:
“云中侯是特意赶来奚落老夫的?”
“奚落你?”
敬玄嘲讽般的笑了笑:
“你范阳卢氏趁着王府没有男主人,跑来欺辱妇孺,还需要本侯奚落??”
卢法寿听后气势徒然一泄,喃喃解释道:
“先前并非老夫的意思…”
话还没说完,敬玄又接上了话茬,这位长安新晋侯爵眉毛上挑:
“你看,你们范阳卢氏还有喜欢互相推诿的毛病。”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