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5章 上与浮云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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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玄罡真人本名萧世廉,是前隋开府仪同三司,绥建郡公萧摩诃之子。

    其父萧摩诃跟随汉王杨谅造反被杨素杀害之后,便出家当起了道士,算是一干老道中年纪最小的真人。

    据他说这把大夏龙雀原是他父亲所有,萧摩诃死后,此刀被其弟萧世略给带到了江南,投靠了同为兰陵萧氏出身的萧铣,而攻破萧铣所建之南梁的,正是河间郡王李孝恭。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看着这老道抚摸大夏龙雀时,隐隐还有泪珠滑落,敬玄还以为他起了据为己有的心思,只得干咳两声佯装权解道:

    “前尘往事皆已化作灰飞湮灭,道长既已潜心向道,又何必执着于过去不肯放手呢?”

    “合该如此,太平县伯说的是极,隳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方能坐忘,师弟,时隔多年,你还戡不破么?”

    胡子最长的太华真人一开口便是一堆让人听不懂的深晦真言。

    除了敬玄以外,其余一众老道包括后头的袁天罡、李淳风皆面露戚戚焉,玄罡真人这才幡然醒悟,连忙告罪一声,将大夏龙雀递还给了敬玄,嘴里还告罪道:

    “贫道定力不够,见着故属遗物有些情难自禁,还望县伯勿怪。”

    敬玄微微一笑,表示认可了他的说法。

    而他一完,接下来智仁真人又开口道:

    “贫道听小徒天罡说起,县伯意欲知晓命数,不如就让贫道为县伯卜上一卦何如?”

    这就要开始算命了?

    算不算命敬玄并不关心,刚才李淳风告诉自己,说道门有意在长安附近立一座道观,而且选址就在渼陂湖畔,这才是单大生意啊!

    想到此处,敬玄摇头道:

    “算命而已,不急,听说道门意欲在渼陂湖修一座道观,是也不是?”

    众道士面面相觑,这件事情是他们刚刚才厘定的,怎么这么快就被人家给知道了?

    于是都把目光投向了长得像只白毛鬼的李淳风。

    袁天罡见状,连忙站了出来,冲众人答疑道:

    “诸位师叔,是师侄让李师弟将此事透露给太平县伯的。”

    他的师父智仁真人闻听此言,立刻变得有些不悦,斥责道:

    “你入道已有多年,为何行事还是如此孟浪?往日的潜心修炼,都修到狗肚子里头去了么?!”

    见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大神棍被训得跟个孙子似的,敬玄干脆坐在旁边看起了热闹。

    袁天罡满头大汗,当着这么多人面被训斥,任谁都不会太好过,连忙躬身解释道:

    “师父,诸位师叔,此事弟子也是没有办法,想在那渼陂湖修道观,还非得通过太平县伯不可。”

    众道士听罢均是一愣,旋即回头疑惑的看向笑眯眯的敬玄。

    “为何?”

    千里迢迢从峨眉山赶过来的智仁真人实在有些不能理解。

    “因为渼陂湖周围那一圈都是本县伯的,若不得本县伯之允诺,那是万万修不成的。”

    敬玄代替袁天罡做出了解答。

    “你的?”

    对朝廷政令稍微有些熟悉的玄罡真人疑惑了:

    “封山授湖,朝廷应该有公文告示啊?为何我等一无所知?”

    见他还没反应过来,敬玄敲着木地板着重复述道:

    “我说,渼陂湖那一圈的地都是我的,换句话说,渼陂湖被我围起来了,我打算砌堵墙在那,如此一来,你们这道观还怎么修?”

    此话一出,令众老道纷纷皱起了眉头,他们有些弄不明白敬玄的意思,还以为他是在故意给道门添堵,可明明刚刚还相谈甚欢呢?

    智仁真人连忙问道:

    “县伯意欲何为?难道是想卖地与我道门不成?”

    敬玄摇摇头。

    玄罡真人也以为他想坐地起价,遂急急追问道:

    “县伯不妨直言,究竟需要多少,才能让县伯为我道门开一条口子?”

    “县伯,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再晚小道可要一头撞死在这殿外啦!”

    袁天罡也半似恳求半似威胁的看向他。

    敬玄微微一笑,却顾左右而言他,冲正在瞧热闹的李淳风喊道:

    “拿笔来!”

    “县伯要笔做甚?”

    至元真人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冲自己的徒儿点了点头,让他赶紧拿纸笔来。

    得到师父允准的李淳风,很快就从后堂拿来纸笔,方方正正的铺在敬玄跟前。

    敬玄拿起笔略微一思索,便开始俯身作起图来。

    众老道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心,都伸长了脖子往地上看,原本还以为这太平县伯是要当场拟订土地契呢,没想到居然是在作画,这个时候作什么画啊?

    过了好半天,敬玄才重新搁下笔,将画好的图纸拿起来稍微吹了吹,等墨迹完全干涸之后,这才笑着说道:

    “诸位道长请看,这是我为道观画的设计图。”

    老道们一愣,纷纷盯睛朝那图纸瞄去,只见湖畔亭台楼阁绿意葱葱,一座高达十几丈的建筑拔地而起,与湖中倒影交相生辉,显得极为气派,远远看去,竟与身后那几笔线条勾勒而成的南山不相上下。

    “这…是道殿?”

    太华真人以为自己眼花了,虽然敬玄画的极为潦草,但那道殿看上去跟佛塔似乎没什么两样。

    “这明明是一座塔,道观怎会长成这样?”

    敬玄十分奇怪的反问道:

    “这为何就不能是道殿?谁规定只有佛门才能修塔的?道观难道就不能多修个几层?须知道祖他老人家外出游历时,也喜欢站在高处眺望这大好河山呢!”

    “可…”

    太华真人还想再问,却被敬玄挥手打断:

    “渼陂湖迟早是要重新开发的,你们以为我将渼陂湖围起来做甚?实不相瞒,现在正在做规划,将来会成为长安周边数一数二的风景名胜,到时候从四面八方来此游玩的达官贵人、富商豪客会数不胜数,若是道门觅得先机在此修建一座独树一帜的道观,那会如何?”

    会如何?

    若真如敬玄所描绘的那么美好,那必定能让道门声名大噪!

    他们这时候天南海北的聚在一起,最主要的目地,就是合几宗之力建一座道观,好与刚刚落成的铁瓦寺分庭抗礼!

    “敢问县伯,若在渼陂湖起这样一座道观靡费所需几何?”

    “此话问得妙!”

    敬玄从垫子上呲溜的一下就跳了起来。

    “这就要看你们打算修多高,怎么修了!”

    敬玄绘声绘色的比划着:

    “若是跟这玄都观一般,就起些道殿,房舍,那价格自然便宜,但若是想让那道观成为长安,乃至关中、甚至是整个天下的标志性建筑,那花费就不少了…”

    众老道面面相觑,标志性建筑?且不说是否有违礼制,若真的修得跟宫殿一般,那得花多少钱?

    “不是宫殿,唉,你们怎么就不明白呢?宫殿是什么?它是一个建筑群,本县伯说的标志性,只是一座单体建筑,而这座建筑包含了一座道观所有应该具备的一切,毕竟渼陂湖的地,将来可不便宜,不就得往高了修?再说了就一座房子而已,又能花多少钱?”

    “那是多少啊?”

    李淳风实在忍不了敬玄的啰啰嗦嗦,直接站起来让赶紧报个数。

    敬玄微微一笑:

    “三丈高的八卦型大殿,占地三十亩,需八千贯,四座道殿分立于大殿四个方位,层高约一丈高,长宽各三丈,一层一千贯,每高一层,多收五百贯,内饰另算,当然,等修好之后你们也可以自己布置,毕竟道祖他老人家的神像、以及法器壁画,还需要你们这些内行人来搞定…”

    一座大殿就要八千贯?另外每加盖一层还要多收五百贯?这个报价让一众老道有些犹豫不决,是不是太贵了。

    “贵?等修起来之后,你们就会觉得物超所值了,本来是想按照八卦方位修八座道殿分立于八方,考虑到你们实在没钱这才打了个对折,虽然效果打了折扣,可依然也算得上是一座旷古烁今的道观了!”

    袁天罡见师叔们迟疑了,立刻出言劝道:

    “县伯,能不能再便宜些?一座道观就花费…多少来着?”

    似乎没计算出来,他还特意转头看了看李淳风,后者立刻答道:

    “若是每座道殿修三层,总共所需两万六千贯!”

    “对,两万六千贯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据贫道所知那铁瓦寺也才花费不过三万贯啊…”

    袁天罡本是想卖个人情给敬玄,让他与道门联系更加紧密些,也好再套出些已经失传的道经,谁能想到他居然狮子大开口,两万六千贯修一座道观,简直离谱!这还不算里头的各种神像,须知往往修葺道观寺庙,那些神像上的装饰,如鎏金等,才是真正花钱如流水的计项。

    敬玄见他们脸色犯难,便故作不悦的说道:

    “既然没钱,还修什么新道观,不如你们几位一人凑点份子,把这小小的玄都观再翻新一下便是了…”

    说完还故意叹息了一声,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嘟囔道:

    “亏得本县伯还替你们筹谋,连意境都想好了,上与浮云齐,手可摘星辰,多美好的画面啊,说不定那些香客信徒还会因为能登上最顶层为荣呢…”

    袁天罡听罢,张了张嘴,他脑子里一下子就冒出个念头,若是只让最虔诚或者出手最阔绰的香客登顶,两万六千贯,要不了几年应该就能收回大半,而且这无形中还起到宣扬的作用。

    “县伯,不若这样,只修一座道殿,修得高些如何?就像你说的那样,伸手捉星辰,殿与浮云齐…”

    他话还没说完,敬玄就笑着比了比手指:

    “五层加上道观主体建筑,两万贯,不讲价!”

    李淳风一听,立刻不满道:

    “你刚还说一层只加收五百贯,怎的还多出两千贯来了?”

    “修高楼是有风险的,这对下面的地基要求极高,总不能修好没多久就塌了吧?本县伯做事一向严谨,道观塌了事小,连累本县伯声誉受损才是大!”

    说到此处,敬玄突然话锋一转,目光看向一直未开口的清瘦老道:

    “不过若是妙应真人愿意与我合作,这两万贯我保证用不了几年你们道门就能赚回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