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一纸经义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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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义不仅是方晨学习古文的第一道难关,甚至更是关系着方晨日后能否真的参加科举的先要条件。

    南宋科举,分为大经、兼经、考论,考策。

    殿试便是考策,而在此之前,因经义为主。

    大经包括《易官义》、《诗经》、《书经》、《周礼》、《礼记》。

    兼经标注为《论语》、《孟子》。

    一门考试,也才几本书,不难吧?

    难就难在,经义的文章结构有所不同。

    对方晨而言,简直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要借用孔子、孟子的口气说话,四副对子平仄对仗,不能用风花雪月的典故亵渎圣人,每篇文章包括从序言到结尾四个部分。

    后来明清的八股取士,便是起于经义。

    方晨苦恼地将自己锁在房中,习惯了白话文写作的他,重新接触一种全新的写作格式时,难免有些畏手畏脚。

    要是能够直接让他写一篇社会调研报告该有多好?

    信手拈来,脑中名句何止千万,保证惊掉一地下巴。

    可如今他一介白身,甚至连童生都不曾是。

    “兄长,爷爷叫我来请你,他在书房等你。”

    李少英进屋跟方晨通报了一声,便候在原地。

    前日课业,李纲为四人留下一道课题,命他们每人做一篇经义。

    可谁都没想到,众人中本该最轻松的方晨,却交了白卷。

    钱谦过目不忘,教过一遍之后便能熟记于心。

    李少英资质普通,却善于策论。

    岳雷别看是将门出身,对于诗词一道十分擅长,或许因为他爹岳飞就十分擅长诗词的原因。

    而方晨更偏向全能,在对于典籍的注解方面强过钱谦,策论又好过李少英,诗词就更不用说了,随便翻出一篇都可以碾压岳雷。

    凭借着前世的“积累”,方晨也算是鹤立鸡群,学习对他而言不可谓不简单。

    李纲一开始十分高兴,四位弟子各有所长。尤其是方晨,简直被他当做了宝贝,有徒如此,师生何憾?

    可谁也没想到,方晨会吃亏在经义上。

    哪怕书中经典随口而来,却始终不得经义要领。

    反倒是钱谦后来者居上,一举夺得了四人中经义第一人的称号。

    “知道了,我换身行头就去。”

    方晨让李少英离开,苦恼地趴在桌前,“为什么古代没有百度百科,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种痛苦?”

    当年写大学论文,他都是靠着网络,才勉强过关。

    如今换做经义,反倒成了自己的死门,一碰即死毫不留情。

    这几日留在李府,每日颂书,如今却被一道经义,拦在门外,好生气馁。

    “兄长,可在屋中?”

    方晨起身将门打开,发现钱谦鬼鬼祟祟抱着一摞纸。

    “谦哥儿,有事?”

    钱谦拉着方晨往内走,随后遮掩住房门,低声道:“兄长,这些是我为你准备的,你快看看。”

    一整摞经义,也不知钱谦到底准备了多久,难怪这几日钱谦在府中少有露面,甚至有意避开他人。

    心中温暖,面上却是苦笑,“谦哥儿,你这番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些你还是收回去吧。”

    钱谦急切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兄长不过一时失利,谦相信兄长不会就此消沉。可先生那边,兄长该如何应对?”

    方晨拍了拍钱谦的肩膀,“我还能让一篇经义堵死不成?且看着,你兄长我可没那么脆弱。”

    为了不让钱谦再替自己瞎操心,方晨还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会让人大开眼界。

    可他是否心虚,旁人又岂会猜到?

    安顿好钱谦,方晨赶忙换衣,先前在桌案上写墨,沾染衣袍十分不雅。

    换好后,出门来到李府书房,李纲早就候在房中。

    进门恭礼,“先生。”

    “晨儿,来了便坐吧。”

    李纲端起一旁茶水,轻饮一口,随后放下书卷,对方晨问道:“这几日,可曾做出一篇经义?”

    方晨脸色苦闷,“叫先生失望了,一篇未成。”

    李纲锁着眉头,想不明白,为何会如此。

    “晨儿,你之聪慧,老夫平生未见第二人,学书学理,无可挑剔。偏偏是这经义,为何?”

    方晨苦恼道:“学生不知,或许是学生无法做到借先贤之口,诉心中之事。”

    就好像一个人阅读理解满分、完形填空满分,最后的作文却交了白卷。

    难不成就是因为教育体制的不同?

    现代语文,讲究的是个人理解,是培养学生的独立思维。

    而古代经义,却要求学生们效仿先贤口吻,阐明道理。

    两者可谓是天差地别,方晨也曾尝试过无数次,可每每败在了开篇之后。

    因为他真的做不到,甚至他很清楚,继续写下去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用自己的主观思维,完全代替先贤口吻,这对于当前时代的读书人而言,就是有辱圣贤!

    万一参与科举,且不论会不会榜上有名,先不被扣上一顶“藐视”圣贤的帽子,就已经很不错了。

    正是因为他懂,所以他才无法动笔。

    李纲心中颇有一种天妒英才的感觉,无论从哪方面而言,方晨都堪称完美,结果这经义却成了致命一关。

    看样子,他必须要想办法,替方晨谋划了。

    既然科举不能走,那便另寻蹊径。

    不过,眼下他还是不甘心,他不信方晨真的做不到,也许只是一叶障目呢?

    “晨儿,以知学为题,就在此处写一篇经义,老夫为你斟酌。”

    让出身位,李纲打算亲眼督促方晨动笔。

    方晨稍加同意,便认下了李纲的想法,正好借此机会,让李纲亲手传授一下经义的要领。

    走在桌前,提笔沾墨。

    开篇写下“知学”二字后,方晨就陷入了沉吟。

    李纲也不急,搬来一处椅子,坐在方晨身旁,静静等待着。

    没多久,方晨便开始动笔,而李纲则将注意力全部放在纸面上,他想知道为什么方晨会说写不出经义。

    破题开篇,借先贤之言,不错,没有问题。

    承题而下,方晨犹豫了几息时间,随后寥寥几笔,也算合规合矩。

    正当李纲心生疑问,明明方晨能写,为何要说写不出?

    接下来方晨的所写内容,却彻底惊呆了他的三观。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