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何处在？只在马蹄下。”
江子豪知道她说的是投资方撤资后她接手剧组这件事，轻声安慰道：
“别想太多了嘉岚姐，很多事都在于坚持，既然你看好这个剧本，又为此付出了那么多努力，更不应该说放弃就放弃，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对不对？”
鸡汤味很浓，浓得有点齁。
不过沐嘉岚似乎没有从中汲取到营养，情绪依旧低落：
“可是现在没有新的投资方，公司那点钱根本拍不出来。”
“账上还剩多少钱？”
“不到200万。”
按说200万其实也不算少了，毕竟大吴国力强盛，钱的购买力强，相当于前世的绿钞，200万对普通人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但用这笔钱来拍一部电视剧，就确实有点不够看。
哪怕再小成本制作，电视剧的集数是固定的，演员和剧组工作人员的薪酬就不是个小数目。
如果没有其他投资方进场的话，这个项目注定没什么结果。
无怪乎沐嘉岚会这么有挫败感。
……
江子豪刚想再劝解几句，沐嘉岚忽然抬头，目光灼灼：
“你说，我要是把金陵那套小院给抵押了，贷款追加投资，这个项目是不是还有机会起死回生？”
江子豪被她这个提议惊呆了。
她以为她是谁？
在拍战狼吗？
就这么看好这个剧本，甚至不惜破釜沉舟？
沐嘉岚自顾自的越说越兴奋：
“对对对，现在就是资金问题，只要资金问题解决了，剧组就能按时开工，到时候肯定能按照原定拍摄计划把电视剧拍出来，虽然几家公司撤资，剧组成员会被带走一些，但影响不大，可以重新招，南马这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剧组成员……”
江子豪终于回过神来，这是要让自己无家可归的节奏啊。
忙走过去按住沐嘉岚双肩：
“冷静！冷静啊嘉岚姐，遇事一定要冷静，千万别冲动，冲动是魔鬼！任何在冲动情绪下做的决定都是不理智的，都是不可取的。”
沐嘉岚仰头看着江子豪，面露痛苦之色，张嘴想说什么。
“你先别说话。”
江子豪根本不给她分辩的机会，神情更严肃了，一定要彻底打消她的这个念头：
“这个剧本是你挑选的，是你看好的，这没错，也没问题。”
“但是这个剧组却不是你一手拉起来的，而是他们几家投资方一起组建的，前期筹备也差不多是他们完成的，咱们这边只有刘姐参与过，而且还只是管财务。”
“他们现在要撤资，你要全盘接手，这本来就算是外行指导内行，这是行业内的大忌。”
“一个剧组里里外外、前前后后，杂七杂八是事情太多，你和刘姐又没有影视制作的相关经验，班底也不是自己的，你们搞不定的。”
……
沐嘉岚脸上痛苦之色更浓了，好不容易找到个间隙，开口欲言：
“我……”
江子豪果断打断：“别我啊你的，这次你说什么也得听我的，前面损失了的也就算了，剩下的投资你想要折腾也无所谓，但一定不能有抵押房产继续投资的念头！凡事都得有个度，你说是不是？”
沐嘉岚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我是想说……”
“别说，什么都别说，也别想，我知道接受失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这是每个人的必经阶段，没有人会一直一帆风顺，咱就算做不到坦然，最起码也应该保持理智，及时从失败中总结经验教训。”
“你……”
“乖，听话，我理解你的心情，真的，现在的你，最需要做的是回房间泡个热水澡，然后听听歌，睡一觉，暂时忘记这些烦恼。”
沐嘉岚带着哭腔：“江子豪！你混蛋！你弄疼我了！”
“哦！啊？噢噢。”江子豪这才后知后觉松开手，“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沐嘉岚双手交叉环抱双肩，轻轻揉着，疼得不行：
“你说呢！”
“怪我怪我，刚刚一时激动，手上没个轻重，没受伤吧，来，给我看看。”
“你还想看？滚！”
(‵□′)╯︵┻━┻
……
为了让沐嘉岚消气，江子豪主动请缨，说看完剧本给她一些专业的建议。
理由特别充分，说他自己是老资格的南马群演，就算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过很多猪跑，眼光至少比一般人靠谱。
沐嘉岚被说服了。
不得不承认，这小混蛋说得还是有那么一丢丢道理，所以把剧本扔给了他。
江子豪接过剧本，不敢看沐嘉岚既生气又委屈的小眼神，忙低头认真翻阅剧本。
小一个小时后，江子豪看完最后一页，合上剧本，手指轻敲封面。
怎么说呢，这个剧本以他多年十八线非著名非专业末流导演的经验和眼光来看，显得非常……嗯，平庸。
对，就是平庸。
作为一部青春向的电视剧，太没特色了，既没有偶像剧那种套路，也没有狗血的剧情。
或许是编剧刻意追求的结果，整个故事都显得很平缓，冲突不明显，矛盾也不明显，绝大部分情节都是青春期男男女女的日常生活和细腻的情感变化，连喜剧元素都不算多。
这么一个故事，如果拍成电影，还可以走小清新、小文艺。治愈向的路线。
但拍成电视剧，是不是太平淡无聊了一点？
几十集都淡如水，观众哪儿来的期待感？
……
见江子豪放下剧本，沐嘉岚顾不得生闷气，急切的问：
“怎么样，你觉得怎么样？”
江子豪摸着下巴并不存在的胡茬：
“你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沐嘉岚心里微微一沉：
“假话是什么？”
“这部剧必然大放异彩，必然大爆，成为本年度最佳电视剧。”
沐嘉岚：“真话呢？”
江子豪叹气：“反正我是不会看的，太无聊了，你要是多点狗血雷人的剧情，我还能发发弹幕吐槽吐槽，也不失为一种欢乐，但现在整部剧里要啥没啥，你让我看什么？看几个主角鸡毛蒜皮的小事吗？”
“你不觉得很温馨吗？”
“嘉岚姐，你这是电视剧，不是电影，人都是有审美疲劳的，你温馨个几十集，谁还觉得温馨？”
“这么说，这个剧本不好？”
“不是不好，这个世界上这么多人，总有人和你的想法差不多，市场还是有的，只是绝大多数人的看法应该和我一样，大家都是俗人，喜欢有趣或者刺激或者猎奇之类的东西，唯独不喜欢无聊。”
沐嘉岚沉默了，哪怕她本身对这个剧本再看好，听江子豪这么一分析，也难免犯嘀咕。
感性上她觉得江子豪的看法是错的，但理智告诉她，江子豪说的，应该是对的。
纠结良久，沐嘉岚看向江子豪：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已经接手剧组了。”
“合同签了吗？”
“签了。”
“导演不是走了吗，又找了吗？”
“还没。”沐嘉岚嗫嚅，心里有点忐忑，竟然有种小时候忘记写家庭作业、等待老师批评的感觉。
“…………”
江子豪掏了掏裤兜，摸了半天没摸到华子，只好改为挠头：
“要不，我来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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