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苏牧死了。本宫特意让人去杏陵验尸,确定他的确死了。”暮鄢心中畅快。
千樱垂眸,没有怒责,没有伤心,只有沉默。她不信苏牧会死,他那般狡猾奸诈的人,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死了。
只是,她想去见她的女儿。
当初她刚生下阿氿,只知阿氿是个濒死的病婴,还尚未来得及多看几眼阿氿,就被暮鄢带走了,囚在了她寝殿下的暗室中。
后来,暮鄢告诉她,她和苏牧的孩子先天不足,经脉碎裂,无法凝聚灵气,是个病婴,濒死无救的病婴。
丧女之痛,阑国和昔日好友暮鄢的背叛,还有宿国灭亡的悲痛,以至于她这十多年都浑浑噩噩,处于悲伤之中。
暮鄢囚禁她,一方面是因为当初的执念,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威胁苏牧。她知道苏牧因为她妥协了很多次,也不曾放弃救她,但却恰恰如此,她不知如何面对他。
毕竟若非她的母国阑国背叛,宿国也不会亡。若非她当初无意招惹了暮鄢,暮鄢也不会针对苏牧至死。
她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室中十七年,也反省了十七年。如今她也想通了,苏牧恨她也好,爱她也好,她都不想再逃避了,她还有女儿。
最重要的是,她想去见她的小阿氿。
暗室内死寂良久,就在暮鄢以为,千樱又会如同此前一般闭目沉默时,她听到了千樱略微沙哑的声音:“鄢儿。”
熟悉的声线,熟悉的称呼,让她整个人都怔住了。
当时永安春雨初霁,绯袍鲜衣的少年郎走马过斜桥,回首花深里,也曾笑唤她“鄢儿”。
也是从那时候起,那个少年走进了她心里,再也出不来。
后来她被迫嫁给帝君君临,她的少年郎摇身成了女娇娥,嫁给了宿国太子苏牧。自此她再无笑颜。
君临为博她一笑,烽火戏诸侯,那也是自那以后她唯一一次笑。
便是君临也不知道的是,她笑,不是笑君临愚蠢,不是笑诸侯狼狈,而是想起了当年学宫里那个潇洒少年郎也曾说过,“讨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又何妨?”
“鄢儿,昔年诸侯争霸,成王败寇,我不曾怨你。”千樱嗓音沙哑道。
她身为阑国大长公主,阑帝同岁的小姑姑,阑国先帝的嫡亲妹妹,早在她未出阁时就知道,大渊不可能眼见宿国壮大。大渊与宿国必有一战。
所以她从不怨君临和暮鄢不念旧情,她只是怨恨阑国的背叛,以至于她两难。
暮鄢浑身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千樱。
千樱抬眸,那双桃花眼无论看谁时都似有桃花流水般的款款深情,当年也正是因为她花下回眸时那一眼,让她深深沉沦。
如今那双桃花眼依旧好看,却没有了昔日少年的神采飞扬,反倒是有种涤荡沉淀依旧的空灵澄净,通透平静。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