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王以前那也是大街小巷挨个闲游的主,对这说书的祖孙俩也是知晓一二的。
近两年,静安王收起顽劣的性情,老老实实做事、本本分分做人。
再见这冰冰,不料她竟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变了个模样。
看见冰冰的爷爷,那个说书的瘦老头,这才想起她来。
冰冰爷爷人称说书的,原本姓许,名世山。
实际上,也没有人知道他姓甚名谁。
说书的许世山勉强起了身,咬了一口孙女递来的包子。
昨个晚上,经过卫珍的介绍,红果就找到这里来了。
卫珍说:这京师有个说书的,说得极为精彩。
卫珍常在京师忙生意上的事情,来来往往的,她也就知道了这么个人。
许世山虽然书说得精彩,奈何他在这京师无依无靠无势,一个老头带一个小姑娘,站不住脚。
说书得的银钱,交交保护费,交交场子费,到手的没几个。
勉强度日。
红果寻来,本是想请许世山说书的,奈何他病了好几天了,躺在榻上起不来。
冰冰自告奋勇,说她可以代替爷爷说书,并且当场表演了一段。
红果卫珍见她确实说得不错,就答应让她代爷爷说书,并给她找了一个人来人往,达官富人喜欢来的酒馆。
事成之后,说会给她报酬。
所以,也就有了今天的冰冰出场子,并且用达官贵人打赏的银子买了药。
许世山这边吃着热乎的包子,冰冰准备去给他盛一碗粥过来,回头就见一个人站在门口。
吓得她啊了一声,往后一退,再定睛一看,这人她认识,不就是整天抢强民女的静安王姬良吗?
冰冰本能的就拿起一边的扫帚举了起来说:“你想干什么?”
她想当然的以为是静安王是抢自己回府给他做妾的。
静安王姬良看她跟个小辣椒似的。
许世山一看来人,也吓得面上一慌,忙挣扎着就从榻上爬起来喊:“王爷,我求求您了,您放过我孙女吧,您放过我孙女吧。”
冰冰赶紧上前扶了他爷爷,声音颤抖,还要极力强装威严,凶巴巴的说:“你要是敢对我不轨,我就与你同归与尽。”
静安王忽然就哂笑了一声,道:“你们莫慌,我没有恶意,我过来,是有一事要问。”
“你想问什么?”冰冰假装凶神恶煞,想让他晓得她可不是规规矩矩温温柔柔的小姑娘,不会任他摆布的。
静安王也不气,问道:“这说书的话本,是谁给你的?”
这事是要保密的,岂能告诉静安王。
她机智的说:“我自己听来的。”
瞧她一脸防备,静安王说:“说得很好,你们可以继续在那里说书,不会有人打扰你们的。”
他转身走了。
祖孙俩诧异。
静安王这话什么意思?
冰冰忙把扫帚放下来,扶她爷爷坐下。
红果卫珍那时就一块进来了。
静安王前来一事,她们是有看见的,直等到他人走了,两人才出来。
一看红果与卫珍又过来了,冰冰忙过来抱拳,行了一礼,唤:“两位姐姐,我今天说的可还好?”
红果把手里装着银钱的荷包递给她说:“甚好,继续,我家主子写的话本以后就由你来说了。”
冰冰欢喜不已,忙打开荷包一看,给了她一袋的碎银。
这可真是发了大财了。
红果又说:“静安王那里,你不用担心,他现在已洗心革面了,不会为难你们。”
冰冰忙点头,说:“两位姐姐是冰冰和爷爷的大恩人,请容冰冰一拜。”
她跪下就要磕头,红果伸手把她给拦住,说:“谈不上恩情,这都是你应该得的,回头去给你爷爷请个大夫过来看一看吧。”
老爷子咳得厉害,听说咳了好几天了,一直不见好转。
冰冰应下。
等交待过该交待的事情,红果卫珍一块离去。
冰冰这边又忙着把粥给爷爷端过来,在请大夫来前,又去厨房把药煎了起来。
她这边的药还没有煎出来,就听有人唤:是说书的老先生住在这儿吧?
冰冰忙走出来,一看不认识。
她又忙询问他是谁,才得知是个大夫,有人给了银钱,让他来给说书的看病。
冰冰又忙问是谁给的银钱,这人支支吾吾的,说人家不让说。
冰冰就问是男是女,这人说是男的。
冰冰再问是不是二十来岁的男人,这人说是的。
冰冰再问:是不是静安王。
这人呆了一下,忙说不是,绝对不是。
冰冰也就不再追问了,赶紧先让大夫给她爷爷看了病。
她心里觉得是静安王请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肯欠这个人情。
谁知道这静安王打的是什么主意,没准是故意让她欠下银钱,到时候好抢她去做他的小妾。
反正手里现在有了银子,她非要把银钱给结了,但这大夫却是死活不肯要,给诊断过,又开了药方子,扔下她塞过来的银子,他拔腿跑了。
冰冰只好就此作罢。
这事之后,冰冰就代替她爷爷去酒馆说书。
红果会定期把自家主子写好的话本给她送过来。
静安王姬良会常来这里光顾,听她说上一段。
不仅静安王姬良会过来听上一段,这京师里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小老百姓,知道这说书的每天会在这里说一段帝后情,也会特意跑过来听一听。
这小酒馆楼上楼下,每天都坐满了人,生意不要太好。
有的人为了要听一段帝后情,那可是要提前预定,把位置定下来。
这些都是后事,暂且不提。
这期间,朝歌也是忙得一个昏天暗地。
这故事展开了,就收不住了。
累得她,忙得她,这一天都没有去找皇上。
这一天,姬渊还不知道民间有个说书的姑娘说了一段帝后情。
乍见朝歌一天没有过来,午时,他亲自过去找人了,想看一看她究竟在忙什么,忙得也不知道来陪一陪他。
那一天的朝歌忙得废寝忘食,吃了口点心,喝了碗燕窝,继续奋笔疾书。
灵感如泉涌。
不写不痛快。
姬渊前来,不让人通报,悄悄就转到她身后了。
她写得专注,也不知道有人进来。
专注于研墨的红柚脸憋红了,轻咳了一声,想提醒她,可皇上不让她说,她也不敢。
姬渊弯腰看了看她写的。
名字都是化名,她写的就是一段男主人公英雄救美的故事。
这故事看起来有些熟悉。
其实就是朝歌一行人前去观潮,回来的路上,她被人掳走了,男主角英雄救美的桥段。
红柚又咳了一声。
朝歌说:“怎么回事?”
红柚忙说嗓子有点痒。
朝歌让她去喝杯茶,红柚如蒙大赦,赶紧退下了。
耳边忽然就传来一句:“朝歌,你这是在写什么?”
朝歌被吓得心肝差点没跳出来,啊了一声。
姬渊忙坐下来给她顺气。
等她缓过气,想起红柚刚才的咳嗽,她气呼呼的捶了他一拳,道:“你想吓死我不成。”
“我怎么会舍得,我就是想看一看,朝歌今天在忙什么。”
忙得连去陪他的时间都没有了。
朝歌这才害羞的说:“我在写一段关于帝后情的故事。”
姬渊好像明白了什么,问她:“关于你我的?”
朝歌点头,说:“我找了个说书的。”
这事还是告诉他一声吧,他早晚会知道的。
与其由旁人告诉他,不如她来说。
她把自己派红果做的事告诉他了。
姬渊兴致盎然,要看她写的是什么。
一边看一边评价:“朝歌文采不错啊,回头派人把朝歌写的书整理成册,传扬天下。”
朝歌一怔。
她本来还没这想法呢,被他如此提醒,她心里一动,莞尔,道:“朝歌就在此谢过皇上的支持了。”
不枉她累死累活,手都累酸了。
她下意识揉了一下发酸的手腕,奴婢红菱进来悄声说:“皇上,小姐,几时用膳?”
姬渊看了看朝歌,问她:“还没用膳?”
朝歌忙说:“用过了,用过了。”
明明只是吃了些点心,用了份燕窝。
姬渊拉她起来说:“帝后情,岂是三两天可以写完的。”
来日方长,岂能急于一时。
他让红菱摆膳。
朝歌只得作罢,陪他一块用膳。
姬渊拿了筷子,为她夹菜,说:“张口。”
“……”朝歌被她喂了一口。
他又要喂第二口,朝歌莞尔,道:“皇上,我自己来吧。”
姬渊说:“多给你找些素材,等你写的时候,把我喂你吃菜的故事写进去,羡慕死旁人。”
“……”
“乖,张口。”
为了羡慕嫉妒死旁人,朝歌乖乖的由皇上亲自喂了好几口菜。
这事得有来有往,朝歌也为他盛了汤,又喂他喝了好几口。
一旁伺候的红菱满眼笑意,如老母亲。
不论是霁月还是现在的皇上,都是那么的宠爱她家小姐。
沈朝歌这边抓紧时间写着她的话本,帝后情在民间传得那是一个沸沸扬扬。
虽是没有指名道姓,旁人就是知道这帝后就是当今的皇上与沈府七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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煞星一事,被帝后情的风头压过。
至此,民间没人再议论广陵七姑娘是煞星,大家津津乐道的是帝后情。
在这段时间,冰冰也赚了个盆满钵满,高高兴兴的把她爷爷从那个破旧的院子里接了出来,另租一个房子,住进了宽敞明亮的院子。
前文再续,书接上一回。
这姑娘就是吃这碗饭的,张口就来,每一段故事都能让听客如身临其境。
静安王这几天也迷上了听书,每天这个点,就会抽出时间前来坐一坐。
冰冰人站在一专门为她说书搭的台柱子上,表情随着故事的情节推动而生动。
今天讲的是朝歌有一次从树上落下后,昏睡期间,魂游向外,遇着一位神仙,原来是她的魂升天了。
这神仙告诉她,她本是一位修炼成仙的花仙,要在人间去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方才功德圆满,飞仙升天,让她回到人间后,潜心修炼,多积功德。
等醒来之后,已不记得魂游向外之事,但却醍醐灌顶,大彻大悟,开始在府上办学院,让府里的姑娘都读书,又周济难民,帮助穷人。
这些故事情节沈朝歌在写的时候略有改动。
她总得让人知道,她现在可不是普通人,也非煞星。
她遭遇了特别的神迹奇事。
嗯,她是要飞升的仙女。
静安王坐在观众席上听着,嘴角扯了扯,忍俊不禁。
笑这写话本的人脑洞大开。
虽然不确定这写话本的是不是沈朝歌本人,可这事定然是沈朝歌授意的。
等到这说书的冰冰以一句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为结束后,观众是恋恋不舍的散了。
冰冰提着自己的钱袋,高高兴兴的出了酒楼。
一出酒楼,就被两个男人给拦住了。
一个说:冰冰姑娘,我家主人有请。
那边停了一辆马车。
冰冰不认识,不肯去,只道:“抱谦,我还有事。”拔腿就要跑,被人一把拽了回来,两人一边一个拽着她的胳膊,把她往那边的马车上押。
冰冰面上一急,喊:放手。
救命。
没人搭理。
人就是这样冷漠。
随着冰冰被押往那辆马车时,静安王人快步走了过来,腿往那马车上一踩,冲里面的人喊:“哟,这京师除了本王,还有谁敢光天化日下强抢民女,出来让本王见识见识。”
坐在马车里的御史大夫孙贺老脸一黑。
这个静安王,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
被押送过来的冰冰呆了呆,叫:“静安王,你想干什么?”
她以为是静安王派人来抢她。
静安王给她一个白眼,道:“傻缺,本王这是在救你。”
被骂的冰冰没敢还口,忙用力一挣。
拽她的两人没敢再拦,放了她。
静安王冲马车里的人喊:“是你自己走出来,还是我上去把你拽出来?”
先皇在世的时候没人敢惹这静安王,现在依旧没人敢惹。
御史大夫孙贺只得硬着头皮走出来,老脸上勉强挤出笑来,抱拳,道:“静安王,何事啊?”
静安王说:“原来是孙大人啊,没想到孙大人也干起了强抢民女的事,这晚节不保,晚节不保了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