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濡长老，当时的确是有十万人在这死亡沙海里面的吗？”
李玄舟在询问这样的问题。
如果是真的，那么现在这么多的人去什么地方了？这不是十万人和九万人之间的差距，少了一万人其实没有什么，但现在可是少了九万人，不可能差距这么大，那么就是对方记错了，那么就是死亡沙海比表面上看起来要更加危险。
“不可能记错的，这种事情是每个人都知道的，如果这种事情我们都能记错，那我们药师谷作为所有事件的中枢，我们真的就不配了！”濡长老的语气有些焦急，“李道长如果不相信，那么可以去药师谷查找一下记录的，记录不会骗人的，当年这种事情闹的也是沸沸扬扬，对于老夫而言更是记忆犹新的一件事情！”
药师谷在这上面出错误是不能原谅的，濡长老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说话的时候语气都开始变得有些焦急，这是生怕李玄舟这边不相信自己。
李玄舟现在则是没道理不相信他，濡长老还是一个很可靠的存在，至少就目前展现出来的种种表现上，他都是一个非常正常的老药师，即便有的时候脑袋没有外界人灵光，但是在药师中，他已经是属于比较“聪明”的一个人了。
“晚辈并没有这种怀疑的想法。”李玄舟笑着安慰道。
手中的事务则是没有停止，他让濡长老在飞云上等他一会儿，而他本身则是来到了沙海中，要做的事情比较简单，他现在就是想要看看这些东西到底去什么地方，而等到慢慢察觉明白了之后，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凝重。
沙海的底部有一个能够容纳五个人一同进入的窟窿，窟窿已经是被其他的活死人堵住了，但李玄舟依旧可以看见这个窟窿是非常深的，站在窟窿的边缘则是能够听见窟窿里面传来的阵阵水声，好像有一条地下河似得。
之所以洞口没有让沙海全都陷下去，则是因为其他活死人就像是一个小小的穹顶一样支撑起来整个沙子，更是让这窟窿周遭的沙子固化了，变黑的沙子就像是一层蛋壳一样将洞口完全的堵住，李玄舟则是没有贸然进入到这样的地下河中，他回到飞云上之后则是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濡长老。
濡长老眯着眼睛仔细的在李玄舟形容的那个位置看过去，结果根本看不清楚的，他现在距离沙海还有比较远的距离，根本没有办法用自己的双眼看见，但听着李玄舟在自己耳边的讲解后，他则是陷入到了一种糊涂之中，道：“李道长的意思是这沙海地下漏了一个洞，这个洞连通着地下河，原本十万活死人现在只有一万左右的缘故就是因为这个大洞？”
“或许是这样的。”李玄舟自然也不能完全确定，他没有顺着这个垂直的洞口进入的想法，这种事情太过于危险，犯不着这样做。
而后就在两个人准备暂时离开此地，准备将这个地方的消息告诉其他人的时候的，意外的情况发生了，亚雨出现了！
真的就是亚雨，它直接从这洞口里面窜了出来，就像是猛地从蛇洞里面窜出来的毒蛇一样，大半个诡异消瘦的脑袋放在外面，无数双眼珠子顿时看向了在空中飘浮的李玄舟和濡长老，眼珠子中都是传递着一个信号，那就是徒劳无功。
它们并不认为李玄舟这边能够对着这件事情有什么大帮助。
究其原因则是它们不是第一日在做这种事情。
而其他的活死人瞬间听见了来自于亚雨的命令，它们一个接着一个的疯狂起来，全都朝着这个沙海漏洞跳下去，前仆后继的，每个呼吸都有至少一百多个活死人掉入到这个大洞中，一万多个人更是立刻朝着这漏洞钻过去，窸窸窣窣的爬动声响惊人的很。
李玄舟非常谨慎，谨慎中则是带着一些怀疑。
“它在做什么？”
亚雨表面上是在快速的吸收这些活死人，增加自身的力量，实际好像在背后里面做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李玄舟根本不能通过亚雨的行为判断它的意图。
“亚雨！”濡长老已经是陷入到了厚重的恐惧中，之前还在思考亚雨去了什么地方，但现在亚雨就这样出现了，就在死亡沙海底部啊！难道一直都在死亡沙海的底部潜伏吗！
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之前的两个猜测已经是变成了定局，一来这亚雨的确是能够吞噬这些活死人的，二来对方好像是有着比较强大的智慧！
很快的，整个沙海里面就看不见任何一个活死人了，只有浅浅一层沙子铺设下的一个巨大的深坑，而这亚雨最后看了一眼两个人，满脸狡黠的重新没入了这涵洞内，消失在了黑暗中。
紧接着，地下水开始从这地下深坑里面喷涌而出，清澈的地下水正在以一个非常可怕的速度填充整个深坑，李玄舟和濡长老一言不发的看着眼前的情况，周遭地面上铺设一层厚厚的沙子，再去看眼前的沙坑，这沙坑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湖泊一样，波光粼粼的！
这还是那个装满活死人的沙坑吗？现在如果又不知道情况的路人经过，那么一定会认为这就是真正的戈壁绿洲啊！
太漂亮了！
就像是大地之眼一样瞭望着整个天空，一时间竟然让人难以分辨哪个是天空哪个是湖泊！
蔚蓝滚圆的一个大坑，足有城池那么大！
“它在阻止我们进入到地下河中，但它的力量已经是这么庞大了吗？如此多的河水竟然能够如此轻松的被他操控。”李玄舟撇头看着呆若木鸡的濡长老，忽然之间问道，“水源能够传递瘟疫吗？”
濡长老茫然中带了一些绝望，“是可以的。”
“好吧。”李玄舟叹了口气。
亚雨已经是深入地下河中，天知道它有没有在地下河里面用毒，天知道有多少的湖泊江河已经是被他污染，人能够几天不吃饭，但是喝水则是很关键的。
“所以它到底想要干什么？只是单纯的毁灭这一片区域吗？还是另有所指？”
李玄舟想起来刚刚亚雨那么多人的目光，这目光中充满了怜悯和疯狂，好像它们正在做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一样，这是暂时想不通的。
“前辈，我们先回去将这种消息告诉其他人吧。”李玄舟摇了摇头，飞云立刻朝着药师谷所在的方向前进，路上李玄舟继续说道，“现在我们已经是没有多少机会了，就刚才亚雨展现出来的这种气势，我已经是不敢贸然出手，我不知道它到底有多么的强大，轻易出手的代价则是我们两个很有可能瞬间在此地被湮灭了去。”
“如果只是单纯想着将亚雨斩杀，这已经是逐渐变成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它的智慧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厉害，现在我们只有找到蓝小蝶等人，希望从他们的口中找到这种事情的破解之法，至于亚雨我们拦不住的。”李玄舟很少说出这样比较明确的结论，但现在他已经是可以完全说出来了。
敌在暗，我在明。
敌人成长的速度已经不是寻常修炼者能够达到的，就算是十个李玄舟也没有这样的修炼速度，或者这已经不算是修炼，而是一种掠夺了。
“不止如此，我们现在非常被动。”濡长老看着脚下飞速远离的地面，他深深认识到现在情况的严重，“我们原计划是将周遭的百姓全都收拢到一个区域，这样方便我们进行保护，但现在来看，这是不合实际的行为，这也不是说什么势力之间的相互博弈，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了，没有多少势力还死心眼的，主要是因为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将所有人聚拢在一起。”
“今日我们将药师谷外的所有门派和城池都汇拢了，改日亚雨离开了这个地方怎么办？天下这么大，江河湖海这么多，它有太多能够藏匿自己的办法，并且一旦我们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了药师谷周围，那么其他大区域的城池肯定是没有办法获得同样的保护，它就可以从暗处逐渐的击溃其他的城池，等到最后就不是我们保护这些百姓，而是我们将这些百姓捆在一起，就等着它最后过来收割了。”
一两个人现在是安全的，亚雨犯不着为了一两个人露出来真身，可一旦将百万人聚集在一起，这对于亚雨来说就是一个香饽饽，它肯定是会寻找到一个恰当的时机前来进食的。
李玄舟缓缓点头。
随后和濡长老一起给出来对于这件事情的肯定，道：“最大可能的找到蓝小蝶等人，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从源头找到这件事情的解决办法，否则被动的寻找亚雨的位置，这就是被牵着鼻子走，一天我们没有解决这件事情，一天我们距离灭亡就更进一步。”
灭亡。
这听起来好生怪异的一个词汇啊，但现在这个词汇终于是被说出来了。
真的会灭亡的。
都疆南岸的确很强，有一个胡月门，还有一个都疆仙岛，综合实力也是非常惊人的，但又怎么样？这亚雨根本就不按照寻常的套路出牌的！
“说到底亚雨使用的功法就是比都疆南岸绝大多数的功法厉害，彩烟谷背后可是四大圣兽存在的，亚雨就像是四大圣兽饲养的一个怪物，同时还拿到了药师谷这边的好处，更是强上加强。”李玄舟在心中想着。
等到李玄舟带着濡长老一同回到药师谷之后，濡长老立刻就去找其他人商量问题。
李玄舟则是坐在了一个小屋内暂时的喝茶。
青茗不在屋内，红钰出去了，叶凝双也不在，药师谷中则是没有几个认识的人，现在李玄舟已经是在思考最坏结果的打算。
“如果情况真的发展到完全失控的状态，我只能带着青茗离开此地，钰儿有彩烟谷的保护，最后不太可能出现问题，圣兽不可能让彩烟谷覆灭的。”李玄舟手指捏着茶杯，仰头将茶水倒入腹中，眉头倒也是有些舒展，“到时候将青茗带回青雨门吧，有师傅和师祖存在，青茗应当就可以安全，实在不行就逃到其他地方，都疆南岸待不下去，还有其他地方可以逃走。”
李玄舟觉得自己是可以全身而退的，至少他不会和青茗死在这种地方，但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可想而知药师谷周围会变成什么样子荒凉的情况，怕是都疆南岸的绝大多数的地方都要成为那种彻底的死城，百姓数量可能瞬间衰减到原本的一成都不如……
那是什么世道？
亚雨不是荒兽，不是圣兽，只不过是人，凡人联合在一起的最后产物，竟然可以做到这样可怖的杀伤力，真的是让人咋舌震惊！
“所以蓝小蝶等人真的是希望亚雨彻底的毁灭整个世道，让所有凡人全都湮灭，随后都疆南岸陷入到一片死寂吗？”李玄舟不排除这种可能，可是这种想法太过于疯狂了，并且这样做的意义不大。
李玄舟不相信蓝小蝶的人生中全都是恶徒，但凡出现一个善良之人，但凡有那么一两个亲朋好友，她也不至于会这么极端，所以对方是不是会有另外的想法，只是这一层想法还是掩盖在这种危机事情之下？
想着。
李玄舟忽然翻开了药师谷周遭的地图，这地图还是陈单午给他的，非常详细的标注了每个区域的位置，李玄舟正在思索每个区域覆灭之后的代价，希望能够通过地图找到背后可能存在的一些隐患。
最后目光锁定在了大唐监狱中。
“药师谷覆灭似乎没什么，鑫城覆灭也没有什么，本质上凡人就是凡人，或许在蓝小蝶的眼中都不算是什么，但如果大唐监狱覆灭了呢？”李玄舟眯着眼睛，他全神贯注的看着地图上的这个大大的红圈。
大唐监狱不是寻常关押百姓的地方，否则根本用不到有荒兽饕餮在这种地方进行镇守，那么如果饕餮被杀了，如果大唐监狱被破坏，那么大唐监狱里面关押的东西是不是就有可能被放出来了？
所以大唐监狱里面关押着什么东西，这东西放出来之后对于周遭会有什么非常根本的改变吗？
李玄舟似乎是抓住了事情的关键点。
是的。
没意义的。
如果只是杀掉了九成九的百姓，这也是没有意义的，人性就是这样的，今儿百姓的确可能因为恐惧而保持冷静，但是终究会有重新站起来的那一天，到时候世道还是那个世道。
李玄舟可不会觉得亚雨是所向披靡的。
亚雨必不可能走到最后，肯定是会有大人物站出来将其彻底的灭杀，这种东西已经是严重影响到平衡了，必死无疑，所以亚雨可能只是会在百姓的历史中留下来一道惨痛的经历，但朝前看的百姓肯定是会慢慢恢复的，这就像是再怎么残酷的战场，一旦战争结束都会慢慢的被绿草和鲜花青染。
那么只是暂时的阻止所谓的黑暗，这很关键吗？杯水车薪而已，除非真的有能耐改变整个人性，有能耐从本源上出发，否则这一切的努力最后都还是愚蠢。
“是的，很愚蠢，杀人如果可以解决问题，那么这个天下可就太简单了。”李玄舟沉吟道，“我都可以看清楚这一点，蓝小蝶等人肯定也是可以看清楚的，所以他们不可能只是为了杀戮而杀戮，这是毫无意义的一种事情，更是有悖于他们的境界，那么他们有可能要做的事情更深。”
“就像是大唐监狱一样，他们不一定要攻击的就是大唐监狱，或许就像是大唐监狱这样类似的存在，所以我应当要将注意力从亚雨和百姓身上移走，我应当要去看一下事情最后的结果到底如何，再去反推，于是落在我眼前的……我应该想办法去大唐监狱看看，至少弄清楚大唐监狱一旦覆灭，这是不是会有什么质的改变。”
说实话，在李玄舟来看，现在死的人已经是一个简单的数目了，今儿死一万，明天死十万，这都不可能从源头上改变问题，那么大唐监狱一定要去的。
大唐监狱如果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这就不会让饕餮去镇守，并且饕餮作为荒兽，其实力至少也是和自己师祖差不多的，也就是具灵大圆满，需要具灵镇压的东西，这东西肯定也至少是具灵的存在，更可能是扼杀在萌芽中，可能是比具灵更加厉害的玩意。
“等会就和濡长老说明情况，药师谷在周遭还是有威信的，我一个人不可能进入到大唐监狱中，但是有药师谷给我帮忙，事情肯定是能成功的。”李玄舟确定。
药师谷的立场还是不错的。
大唐监狱有大可能会给这个面子。
事情则是这样敲定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