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丘想悄悄地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不过,这时敖鸾的三名弟子找到了他。
这三名弟子,正是曾为他闯过伏妖塔第一层的那三名女弟子曲鸢、霁雪和徐婉儿。
为自己卖过命的人,陈玄丘当然比较客气。
于是,曲鸢凑近了来,小声地道:“总判大人,我们师尊有些不太对劲呢?”
陈玄丘有些诧异,敖鸾有什么不对劲儿了?
正好四下无人,陈玄丘决定问个清楚。要说做思想工作,他最拿手了,遥记当年,他可是预备妇联副主席呢。
陈玄丘便和颜悦色地道:“跟我说说,小龙女有什么不对劲儿了?”
霁雪微微蹙着秀气的眉,道:“人家也不晓得什么了,到了该授课的时间了,师尊却没出现。我们三个赶去她的闺房,本想请师尊出来,却听见她在自言自语什么。”
徐婉儿道:“是呀,就听师尊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呀,被人看光光呀,她的清白已经不再,这一辈子除了这个男人也不好再嫁别人了呀什么的。“
曲鸢点头道:“嗯,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陈玄丘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敖鸾小龙女会是这么自怨自艾的性子?她那直性子,要真是因为露了胳膊大腿给他看,就寻死觅活的要什么清白,当时就该表现出来了。
陈玄丘板起脸道:“我知道,你们不必管了,去吧去吧,好生修行,不日我就要用到你们了。”
徐婉儿眨眨眼道:“陈总判知道原因啊,那说给我们听听呗。”
霁雪道:“我们跟师尊那是亦师亦友亦姐妹,很关心她呢。”
陈玄丘没好气地道:“我也很关心她,她好得很,不用你们关心,快滚!”
霁雪便按着肩膀,秀眉弯弯,凄凄凉凉地叹息:“先前闯伏妖塔,这肩上受了伤。从那以后,一要阴天下雨,它就酸得慌。哎,明天可能又要下雨了。”
得,人家这一摆功劳,陈玄丘是真吃不住劲儿,只好苦笑道:“正在竞争寺主,我却突然失踪。已经这么久了,这外界还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子呢,我得赶紧出去收拾残局啊,三位姑娘!”
曲鸢道:“总判大人要出去收拾残局,那这里边的残局,你打算怎么办呐?”
陈玄丘道:“哎呀,我跟你们说不清楚。那啥,等我下次来,我再解决,好不好?”
徐婉儿幽幽地道:“总判大人又打算百八十年后,才偶尔想起来,临幸一次这个世界么?”
陈玄丘被吵得头痛,只好求饶道:“我保证,最多十天,一定回来,可以了吧?”
霁雪道:“外边十天,那就是十年。十年呐,姐妹们,记住了喔,这可是总判大人亲口定下的时间。”
曲鸢欢喜地道:“那太好了,总判大人还是第一次要到我们望东海水晶宫赴约作客呢,我们回去好生准备一下。”
讨得了准信儿,三位姑娘便不再唠叨,欢欢喜喜地去了。
陈玄丘一扭头,就看见自己的影子了。
陈玄丘没好气地道:“你们就当没看见。”
阴影里传出一个忍笑的声音:“是,大人!”
陈玄丘翻了个白眼儿,自从知道他在此间的身份,疏影和暗香就有点怕他了。就这么怕下去不是挺好么,大家相安无事。
可是,再叫曲鸢这些姑娘们来上两出,只怕她俩在暗中见多了,也不会对我心生敬畏了。
陈玄丘当初正在住处地下的灵泉池中沐浴,仓促间被带走的,他的东西都放在那里,用幻术化作了一只花苞,此时想来,若是出去,应该也是在那里。所以倒不用担心突兀出现,惹人警觉。
一切准备停当,陈玄丘便带着鹿司歌、凤凰女婵媛,还有七音染飞出了葫中世界。
只是一刹那,人影一闪,四人已经出现在地下灵泉池旁。
荷叶田田,荷花莲莲,灵气充盈,雾气袅袅,果然就是他预料的地方。
陈玄丘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化作花苞的紫金葫芦取来,先将最要紧的东西从中取出。
那枚“价值连城”玉佩项链一取出,他无处存放,只能随手提着的那口“诛仙剑”竟然微微颤鸣,然后“嗖”地一下脱手飞出,正遁入那块“价值连城”玉佩。
陈玄丘惊咦一声,他眼睁睁看着那口宝剑射入了“价”字中。
而这个“价“字,曾经藏着一道替死的法门,他在初次进入葫中世界时,险被原始天雷击杀,就是靠它换得了一命。
从那以后,这玉佩上第一个字就变得淡淡浅浅,与其他三字不复一样了。
可此时再看,这第一个字反而变得颜色最深了,那是一种血液般的红色。
陈玄丘不由得心中一震,什么意思?难不成这块玉佩,上边的四个字,竟是四个储剑之匣?
陈玄丘突然记起好像有一个人,颈子上就是系着一块玉佩的,身份地位那么高的一个大人物,项上偏偏系着块锁形玉佩,显得憨态可掬。而且,那个人也有一口“诛仙剑”。
陈玄丘没敢多想,这个想法太大胆了,甫一闪过心头,立时被他抛到了九宵云外。
婵媛四下看看,淡淡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陈玄丘忙道:“哦,这里是我府邸下的一处地下洞穴。”
婵媛颔首道:“倒是一处好地方,灵气很足。”
陈玄丘道:“因为一株天菁水莲灵根植在这里,所以灵气很是充足。”
婵媛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道:“我先走了。”
陈玄丘愕然道:“前辈去哪里?”
婵媛微现激动之色,轻轻叹道:“雀儿尚未出生,我便离家而走。如今她都长成大姑娘了,我还不曾见过她一面。我有愧于她呀,我要去画璧,先见见雀儿。”
不等陈玄丘再说,婵媛便向出口处赶去。出口处有气流流动,以婵媛的本领,自然可以感应得到。
等陈玄丘带着鹿司歌和七音染赶到出口,只见天空中一道红光一闪,凤凰女婵媛已经不见了身影。
七音染肩膀一松,吐了吐舌头,笑道:“她可算走了,凤凰成熟体的威压果然厉害,我一出来,便失去了冥祖的修为加成,居然有些抗不住她的强大气场。”
媛婵一走,七音染就放松多了。
她游目四顾,欢喜道:“这儿还真不错,这是你家府邸之下的灵泉?”
陈玄丘道:“正是!”
七音染道:“那好极了,住在你家期间,这里我征用了。”
陈玄丘愕然道:“你征用这里做什么?”
七音染向他俏皮地眨眨眼睛,道:“洗澡啊。”
她拉起鹿司歌的手,道:“旁人谁都不许来,不看我看你很顺眼啊,只许你陪七爷我入浴。走吧,择日不如撞日,咱们现在就洗,互相搓澡啊。”
鹿司歌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陈玄丘。
七音染笑道:“他此时出去,不知道要见多少人,处理多少事,一时本也顾不上你我,何必跟去麻烦,走啦。”
陈玄丘一想也是,便道:“司歌,你先跟着七音姐姐吧。我的确要跑好几个地方,一时也顾不上别的。”
一见陈玄丘吩咐了,鹿司歌便乖乖答应了。
七音染喜滋滋地挽着鹿司歌的手便走:“诶!我问你啊,你跟了陈玄丘多久了?你们两个有没有……嘿嘿嘿嘿……咻咻咻咻……”
鹿司歌忸怩地道:“七音姐姐,你不要乱讲,主人是个正人君子。”
七音染哼道:“正人君子也不能绝情绝欲啊,要不然正人君子早就绝种了,听你的意思,还没跟他那啥那啥呗?”
鹿司歌无奈地道:“真没有。”
七音染道:“哎呀,你真是太笨了,伏妖塔中多好的机会呀,你也会错过。我给你出个主意儿啊,一会儿你洗白白,然后晚上就先去给他暖被窝,要脱光光喔,暖完了被窝就不用出来了,还得穿衣服,穿了脱脱了穿的多麻烦?来,快脱衣服,让我看看你身材好不好?”
陈玄丘听得一头黑线,他后悔了,千不该万不该,怎么就把这个女流氓给带了出来。
陈玄丘快步出了地下秘境,又贴心地把那巨蚌的入口替她们关好。
陈玄丘站定身子,暗自盘算,我在伏妖塔中折腾了个把月,在葫中世界又待了大半天,前后加起来,外边半年时光也有了,却不知奉常寺主可有选出。
谈太师那老匹夫,敢情不只不想我当寺主,连我这个总判也未承认!
还有娜扎、妲己、茗儿她们,一旦得知我失踪,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希望小受受不会因此与奉常寺交恶,现在可不是时候啊。
陈玄丘走了两步,突地想到,这些事情府上的管事未必清楚,可后院儿就是涅槃组织的秘密基地,不如去找玉衡玉少祝和汤唯汤少祝打听一下,他俩肯定知道。
于是,陈玄丘也未先见自己府中人,直接越过院墙,先奔了隔壁的院落。
当初那院中梨花处处,此时却已是硕果累累,一颗颗熟透了的梨子压弯了枝头,已然秋末了。
陈玄丘刚刚跃入梨园,还未及深入,去寻到涅槃成员,就听远处有人大喊:“这边有人,定是白天,快抓住他!”
说着,呼啦啦地便涌出一群官兵来,头前一员小将,穿着戎服,手持双钺,杀气腾腾,正是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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