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顿时一阵骚动。
有人便道:“南子夫人来了又怎样?姬侯有一百多位夫人呢,多了就不值钱了。”
“话是这么说,可你没听说过么?姬侯百妻,太姒南姜。姬侯百子,考发鲜旦。”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姬侯虽然有那么多位夫人,可是只有太姒、南子、有姜三位夫人最得宠,也最有权势。姬侯有一百多个儿子,可是只有考、发、鲜、旦四子最受青睐。”
这些人悄声议论着,而陈玄丘对面的徐家众人则神色淡然,世俗中的力量,只有大雍王室还放在他们眼中,因为大雍有太常寺,这是可以威胁到他们这些修真门派的一股强大力量。
至于七十二路诸侯,怎么可能让徐家为之侧目?
徐震哂然一笑,道:“王法?你和我讲王法?你要知道,有一种力量,是凌驾于王法之上的,凡人!”
徐震说罢,手掌一翻,就以一朵昙花悄然绽放,姿势甚是曼妙。
若是由女儿家或者姿容如陈玄丘一般的男子使来,那就是一个叫人怦然心动的舞蹈动作。
由徐震使来,便有些差强人意了。
手若昙花,攸然一转,从徐震掌心陡然旋转而出一点光华。
那一点光华陡一出现,还是一个闪亮的光点,顷刻间变成一朵碗口大的奇花,这朵奇花不知是何物铸成,五彩光华,颜色瑰奇,花瓣绝美,可那边缘锋利如刀。
四下人群中有识货的顿时惊叫道:“徐家的诛心花!”
这正是徐家非嫡宗弟子不传的一门绝学“诛心之花”。
怦然心动,诛心之花。
这朵五彩光华凝炼而成的奇花之扑陈玄丘心口,隔着还有一丈多远,陈玄丘就感觉到了它的危险。
自下山来,陈玄丘这是第二次感觉到生命遭遇了威胁。
第一次是地府那位美貌阴神七音染出现时,而这一次,就是在这朵诛心之花闪现之时。
师父不是说以我的武功在世俗间足以拥有一席之地了么?
果然,开班讲学的都是骗人的,都是为了学费啊。
咳!虽然他没收我学费,可我当了十多年的厨子、裁缝,不要工钱的啊?
陈玄丘暗暗吐槽,他那师父若是知道,想必也委屈的很。叫你到人间去,娶妻生子,安生度日,谁会料到你一下山就去招惹炼气士,而且是大部分修真之人都要仰望的存在啊?
陈玄丘想着,右手食指已经默凝功力,准备点将出去。
真武惊雷指!
这是凡间武学,却有真武之意,只要你功力足够深厚,至宏至大的道术,亦可破之。
陈玄丘相信自己这一指点出去,应该可以破了这朵诛心花,但自己一定会受重伤。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打都不打就望风而逃?他不介意,陈玄丘不是在乎面子的人。
可是,旁边还有殷受和谈羲茗呢。
陈玄丘和小受受以及茗儿相识的时日虽短,却是他下山以来真正倾心交往的唯二的朋友,他做不到袖手不理。
“你们快走,我最多挡他两招!”
陈玄丘急急低声对谈羲茗和殷受说了一句。
殷受和谈羲茗见了这朵诛心之花,也是暗自心惊,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了莫大的威胁。
殷受一把抓住了他的刀,刀鞘上,一面“锯鬼”,一面“辟邪”。
谈羲茗则迅速摸出一颗干巴巴的有些糊气的红色丹药,一口吞下肚去。
“咦?还没受伤,她就先磕药啦?”陈玄丘忙里偷闲,瞟了她一眼。
就见茗儿吞了这颗药,脸上紫气一闪,陈玄丘顿觉怪异:“紫霞神功?”
谈羲茗往陈玄丘一站,胸一挺,双臂张开,大叫道:“玄丘哥哥,我保护你。”
你保护个鬼啊,眼看那朵诛心花碗口大小,犀利无比,眼看就要洞穿谈羲茗的身体,陈玄丘吓得亡魂直冒,伸手就要拉开谈羲茗。
这时,李洛儿眉头微微一蹙,屈指一弹,摆在角落里的一盆花树突然掉下一片叶子。
这叶翠绿的叶子攸然化作一片流光,在那朵诛心之花距谈羲茗仅三尺距离时,堪堪停住。
那朵犀利旋转,威势骇人的诛心花,被这片绿莹莹的叶子一挡,登时爆出一团璀璨的光华,在空中滴溜溜一转,便又倏然飞回徐震掌心,一下子钻进他的掌心。
眼尖的人已经看到,那枚诛心花的颜色已经黯淡了许多。
璀璨爆炸的光华泯灭了,空中只剩下一枚翠绿的叶子,轻飘飘地落下来,落在地上,毫无声息。
这就只是一枚普通的树叶,可徐家引以为傲的诛心花,竟然受不住它一击。
不,实际上它没有迎面击上去,它只是挡在了诛心花的来路上,就那么轻轻一挡,无限光华,刹那泯灭。
“是我冒昧在先,不要跟他们计较了。”
李洛儿淡淡地说,她的声音轻轻甜甜,不是刻意的,而是天生有点嗲,所以显得毫无力量,就像那枚轻飘飘的一捻就碎的绿叶一样。
但是,那片叶子,挡住了诛心之花。
李洛儿的一句话,再如何轻柔,徐震也一样不敢违拗。
他冷冷地瞟了陈玄丘三人一眼,淡淡地道:“洛儿小姐心胸宽广,不与你们计较,算是你们的运气。”
李洛儿瞟了徐震一眼,眉儿微微一皱,旋即又舒展开来。
情商发达如陈玄丘一般,习的又是那《造化不死经》,里边专门有讲到如何察颜观色,他如何还不明白这位洛儿姑娘对徐震的话心里有些腻味。
陈玄丘不禁心中暗笑,这位洛儿姑娘生得又高又胖,你偏要说什么心胸宽广,这跟向一个九十九岁的老者祝他长命百岁有何区别?当着和尚骂秃头么。
陈玄丘立即上前一步,向李洛儿抱拳道:“青丝难掩云天义,红颜胸襟胜须眉。与姑娘一比,我们方才的举动也嫌小气了,本是区区小事,闹事如今这般,实非陈某所愿,还望姑娘见谅。”
说着漂亮话儿,陈玄丘还不忘埋汰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都是因为那徐震,大家才闹得这般不愉快。
李洛儿目中泛起异采,深深地望了陈玄丘一眼,隐仙宗,陈玄丘是么?
洛儿姑娘记住了。
什么隐仙宗,她没听说过。看此人武功应该极其高明,可是修真术法的根基却浅薄的很,应该不是出身什么修真大派。
可是,再大的出身门派又如何,还能大得过她去么?
这个人,她是记住了。
这是洛儿姑娘自下山以来,第一个记在了心上的男人。
洛儿姑娘的目光从谈羲茗脸上一掠而过,一丝羡慕稍纵即逝。
她向陈玄丘微微一点头,转身走开。良好的教养,使之意态娴雅,只是那么胖大的一个身子,步态却是难说轻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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