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着她熟练的将浊茶一遍遍过滤后变清,再倒入杯中。倒完茶,她又拿起筷子将盘中的食物夹进面前的碗中。
颜汐芸拿起一只空碗,少盛些汤后,才又放在了太后的面前。
这时候,太后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见状,颜汐芸有些诧异的盯着太后。
太后微笑着牵着她起身:“跟我来!”
她被太后拉着来到后面的寝院里,太后将她拉至床边坐下,自己则在镜前寻找着什么。
随后,太后抱着一个很小很扁的黒木盒子走来坐在床边,她将盒子放在了颜汐芸的怀中。颜汐芸不解:“太后,这是?”
“打开看看!”
颜汐芸听话的将盒子打开,却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块玉镯,玉镯成色上好,即便是放在盒子里,也仿佛觉得它在散发碧绿的光一般。
颜汐芸受宠若惊,立马将盒子合上还给了太后:“太后,臣女不能收!”
太后笑笑,从盒中拿出玉镯来,抓过颜汐芸的手便为她戴上,颜汐芸不敢反抗,生怕碰到这脆生的玉镯。
“太后........”
“真好看!”太后盯着她手上的镯子端详,紧接着握住她的手,眼眶含泪的说“这玉镯,是当年先王送给哀家的!”
“什么?那臣女就更不能要了!”
“收着!”太后语气忽然强硬了起来,“听哀家的话,将它好好收着,日后,你一定用的到!”
这话让颜汐芸一头雾水,她本就家底丰厚,哪里用得上这玉镯?
太后紧握着她的手,继续说着:“当年哀家早早的嫁给了先王,后来先王征战回来,用他找到的一块玉,为哀家打了这玉镯。如今,哀家已是花甲,早已不爱这鲜艳之物了,今日哀家将它赐给你,就当是哀家对你的补偿!”
“补偿?自从做官以来,太后无时无刻都在帮助臣女。甚至还将暗卫都交给了臣女,若论,也应是臣女对太后的愧疚!臣女辜负了太后的心意,就是万死也不辞!”
太后则摇摇头,告诉她:“是哀家对婚事一事,对你的补偿!若是之前哀家同意了你们的婚事,早早的给你们重新拟一道婚旨,如今你也已是靖王妃了!此事,哀家有愧!”
闻言,颜汐芸却淡淡一笑:“太后说笑了。即便有婚旨在,等安乐郡主回来,也同样不会有臣女的位置!”
“话说回来,你是从何得知御景司和安乐郡主一事的?”
颜汐芸低下头,回忆道:“从自盂回来之后,臣女便听见百姓们在谈论臣女与御...........与靖王成婚一事,臣女是从他们口中得知,原来靖王曾与安乐郡主交好,甚至还动了情。”
太后一听,大吃一惊:“自盂?也就是说,你一直将此事藏在心里,甚至后来还去了凤郡和涫郡?”
颜汐芸微微点头。
太后这才恍然大悟,可即使明白了又有什么用呢?眼下赵忆梦已经回来了,两人就快要成亲了,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先王,哀家左防右防,竟忘了赵忆梦的事。不过你放心,只要有哀家在,哀家就绝不会辜负你的终言。
太后在心里想着,她再次起身,走去衣柜前,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上了锁的盒子,她打开盒子拿出东西再次回到颜汐芸身边。
“这是哀家的印章,你拿着!”
“什么?”
颜汐芸听后,突然起身,却在这时,太后一把将她拉过坐下:“你听哀家说完。眼下王上决心与番州和亲,若是真让赵忆梦与番州和亲,凤朝还不知会怎样。赵国公是个老奸巨猾的人,先王在世时就曾提醒过哀家,为了以防万一,哀家将这印章交给你,你就当替哀家保管着!”
太后的一番话,令颜汐芸捉摸不透。
她看着手中小小的印章,印章虽小,可它代表的权力却大。她赶忙将印章还给太后,并说:“不行太后!太后印章乃是凤印,即便是王上的圣旨,没有太后的这个凤印也是不作数的。此物太过贵重,即便是保管,臣女也担不得这个责任!”
太后拿着凤印起身,语重心长的缓缓说道:“汐芸,哀家实话告诉你。赵国公早有谋反之心,在此之前,成公太傅和墨清就来和哀家说过,赵国公已经和番州同盟。他看管监司,手中有我大凤朝最全的地形图,若是让他们成功和亲,凤朝还能存活多久都是未知数!所以汐芸,你是哀家唯一能信得过的人,哀家放心将这印章交给你保管。”
颜汐芸起身,看着太后:“太后为何不将此事告诉王上?反倒,让臣女保管印章?”
太后嘴角含笑,将印章再次放在了她的手心里:“因为哀家相信你!若是他们真的举兵攻城,也绝不会想到哀家早已未雨绸缪,将印章交给了你!”
颜汐芸看着手中的印章,上面写着太后亲印四个字。虽然觉得太后言之有理,但是突然给她这么大一个责任,着实让她心里没底。
“可,若是他们并未举兵攻城的打算呢?”
太后付之一笑:“哀家也想过了,若是那温煜喆识相,不会举兵攻城,那次印章.........便还是放在你这儿!”
“太后!”
“汐芸,就连你也知道,即便是圣旨,可没有哀家的凤印为章,也是不作数的!它放在哀家这里,实在太过危险,哀家还要每时每刻都要看守着它。放在你那儿,哀家一百个放心!”
颜汐芸紧皱眉头,握着印章:“印章若是放在我手,那日后若是需要它怎么办?”
太后闻言,呵呵的笑着:“你放心!哀家早已做好打算,哀家让苏公公重新做了一个假的印章,反正都是印在纸上的,也没人能看出来真假。你大可安心收着。”
颜汐芸撩起衣裙,跪在地上,拱手对太后说:“臣女一定不负太后委托!若是有朝一日臣女背信弃义,定提头来见!”
话罢,颜汐芸便站起身来。
这时候,太后忽然取下了头上的凤钗,二话不说,戴在了颜汐芸的发髻上:“哀家果然没看错人,你戴上这凤钗的模样,真和哀家当年一模一样...........”
颜汐芸盯着太后的眼睛,发现她盯着凤钗眼眶含泪,嘴角微微抽搐,一副委屈的模样。
太后定是又想起先王了吧。
与此同时,在偏殿内,
赵忆梦闻言,脸上写满了大吃一惊。她有些慌张的扭头看御景司,可御景司却一动不动,甚至毫无波澜。
这时候,君如轩忽然冲她问:“忆梦,不知你意下如何?”
“臣女..........”
赵忆梦话还未完,朝她看过来的温煜喆就忽然脸色一变,连忙解释:“这位姑娘兴许是弄错了。我要的,是安乐郡主,并非你!”
“州主有所不知,她就是安乐郡主!”
什..........
君如轩一句话令温煜喆彻底傻眼,他明明记得那个小女子自称是郡主,可眼前的这个郡主并不是他那夜所见之人。
这时候,凡牧飞俯身在他耳边小声询问道:“主公,莫非不是此女?”
温煜喆紧皱眉头,起身走去赵忆梦的面前,君如轩见状,忽然说:“州主好好端详端详,难道曾与你有一面之缘的人,不是她?”
话音未落,温煜喆立马答道:“不必端详!此女并非我心仪之人!”
此话一出,令在堂众人都一头雾水,一脸茫然和震惊。
而此时,赵国公听后,脸上的愁容才渐渐舒展,赵忆梦也是如此,两人心中悬着的大石头才悄无声息的落地。
温煜喆回到位置上,坐下端起酒杯立马饮尽,他攥紧酒杯,有些微怒的表情。
君如轩则在心中冷冷一笑,心想,终于是能看到他出丑了。
他看着温煜喆说:“既然安乐郡主并非州主心中所想之人,那不妨在宽限州主几日,若是州主找到了那女子,直接将她带来朕的面前,朕直接赐婚如何?”
温煜喆不回话,心中满是想的那夜遇见的小女子。
君如轩冷瞥一眼,随后,他扫视了一眼众人,忽然冲颜正国说“颜相,怎的今日不见汐芸赴宴?”
颜正国正喝着酒,吃着肉,他赶紧紧咀嚼几口,然后将肉吞咽下肚后答道:“回王上!小女奉了太后之命,眼下正在太宣宫。”
“太宣宫冷冷清清,一贯如此。有何可坐的?来人!”
刘侍监走来:“奴才在!”
“去太宣宫将颜汐芸请来!如此盛宴,怎能少了佳人?”
“遵旨!”
说完,君如轩端起酒杯,意味深长的盯了一眼御景司。而恰巧,这一幕被凡牧飞看见。他盯着御景司,发现他目光呆滞,桌上的酒水和菜肴,他一分未动。
***
随后,刘侍监来到太宣宫,苏公公正守在殿外。
苏公公见他来此,上前询问:“哟,这么晚了王上才来宴请太后?太后早就睡下了!”
刘侍监则答:“见过苏公公!此番奴才来,是奉王上旨意,前来太宣宫宴请颜大人的!”
苏公公闻言,则让他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去通报。
苏公公来到寝院,告诉太后,王上要宴请颜汐芸一事,颜汐芸听后,心里十分的抗拒。
而这时,太后却牵起她的手,对她说:“你不必担忧!放心去,在这凤朝,有哀家为你撑腰!”
“可是太后..........”
“去吧!”
简单二字,太后却语重心长的说出,颜汐芸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即便是在不愿,可日后终会相见,与其躲避一生,还不如勇敢一时!
颜汐芸无奈的点点头,接着便要取下头上的凤钗,太后却忽然将她拦住:“戴着!”
“万万不可太后,凤钗是只有后宫王后才能佩戴。臣女怎可?”
“呵呵,哀家可不是那种循规蹈矩之人。这凤钗确实象征女子在后宫的权力不假,可先王早就给哀家说过,这后宫的规矩哀家可以不必遵守。所以哀家将它赐给你,与权力无关!安心戴着,也让他们知道,为你撑腰做主的人,是哀家!”
“但..........”颜汐芸想要再说些什么,
这时,苏公公却道:“颜大人,刘侍监在外候着,您还是赶快去赴宴吧!”
说罢,太后就一个劲的推搡着颜汐芸朝外走,颜汐芸被迫无奈的戴上了凤钗。等她来到殿外,刘侍监一眼便瞧见了她头上的凤钗,眼神之中微微一惊。
“参见颜大人!”
颜汐芸回身看了一眼太宣宫,拱手俯身,深深的鞠了一躬。
苏公公看着她懂礼的模样,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颜汐芸跟着刘侍监来到偏殿,颜汐芸远远的就瞧见了殿内坐着的众人,她心底忐忑的走进,
“臣女颜汐芸,参见王上!”
温煜喆抬眼,见是她,突然起身走到她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见状,颜正国、御景司和君如轩都纷纷一惊,猛然起身。
赵忆梦扭头,盯着颜汐芸。
温煜喆紧紧抓着她的手,满面春风的看着君如轩:“王上,她就是我心仪之人!我要娶她为妃!”
君如轩闻言,默默的攥紧了手,眼中涌出一股杀意。
颜正国也差点被急晕了过去。
此刻,一旁的赵国公和诸葛卜的脸上倒是笑的合不拢嘴。
赵忆梦扭头,却看见御景司紧咬牙根,双手紧攥,杀意重重的样子。
御景司,难不成你喜欢的人.........是她?
颜汐芸听后,也更是一脸茫然,她奋力甩开温煜喆的手“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难道,你不记得那夜了吗?”
那夜.........
颜汐芸盯着他的脸仔细思索,突然恍然大悟:“原来那夜撞我的人是你!”
温煜喆一把握住她指着自己的手,用力将她一拽,搂在了自己的怀中“从今天开始,你得管我叫相公!”
相.........公?!
就在这时,君如轩突然拍桌而起:“够了!州主兴许是认错人了,她是颜相之女,我朝的五品官员。并非什么郡主!”
颜汐芸用力挣扎着,才好不容易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温煜喆扭头看着君如轩,十分肯定道:“不可能!那夜我明明听见她自称郡主!”
话音刚落,殿下坐着的大臣们便又开始了交头接耳:“对了,我记得数月之前,太后不是宣旨将颜大人封为小郡主了吗?”
“这么说来,以后见了面得叫她郡主了?”
这时,御景司从位置上走出,赵忆梦见状有些不解:“景司?”
御景司走来对君如轩俯身拱手道:“王上,小郡主只是一个称呼,但并未有实权。所以颜汐芸并非郡主!”
“不管她是不是郡主,我温煜喆只要她!”话音未落,温煜喆便对众人说道“王上,若是与番州和亲之人不是颜汐芸,那我觉得有必要重新思考一下与凤朝的往来关系!”
温煜喆的言外之意便是:如果嫁给他的不是颜汐芸,那进贡给凤朝的火药也不必再继续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