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辰心头一紧。
幼时在王府里受尽屈辱,出府后居无定所更加落魄,再之后总算进了军营,却饱经白刃相接、尸山血海。
从出生到现在已二十余载,竟然从来没有看过小丫头嘴里的“春天”。
他转过头,将视线落到那丫头毛茸茸的两个发团子上。
她说的春天是什么?
她眼里的春天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两人一大一小、一前一后地向外走着。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小的那只走在前面,大的那只走在后面。
小的那只紧紧握着大的那只粗糙的手心。
“殿下,您看!”
映雪公主指着鹅卵石小路左侧的草地:“青草从泥里钻出来了。”
她俯身,用力吸了吸:“好清新的味道。”
慕容辰每日只想着军饷、军备,谋划着家国天下、百姓民生。
想着再打多少个部落,才能攒足今年的粮草?
想着如何让燕国百姓也能享有楚国百姓的富贵?
他也曾想过青草什么时候会从泥里钻出来,可那也不过是为了让战马不会挨饿,从来不是因为喜爱它们的清新。
然而听小丫头一说,他十分配合地往地里瞧了瞧。
别说,春草还真是生命力顽强,一颗又一颗,从去年枯萎的残枝败叶中努力地向上生长着。
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片枯黄。
可是细细望去,黑色的泥里早就长满了一层青绿。
深深一吸,嗯,芳香又清甜。
“殿下,您看这柳树的枝条像不像美人垂下来的发丝?”
慕容辰又看了看沿着鹅卵石小路布下的一排垂柳。
微风拂过,垂柳的枝条犹如美人的乌黑秀发轻轻摆动。
他转过头,再次望向小丫头脑袋上毛茸茸的两个小团子时,忽然想起两人在水中纠缠沐浴,她散落在肩头的如瀑长发。
“咕噜!”
慕容辰喉结滚动,无意识地吞了一大口口水。
嗯,像,真的很像。
映雪公主瞧出他心不在焉,小嘴微微撅起。
踮起脚尖儿,小手盖住他的眼睛。
“从现在起,殿下要一直闭着眼睛,直到奴婢说可以睁眼,才能睁开。”
闭上眼睛?
慕容辰心中一动。
死丫头不会又动了什么歪心思吧?
然而再一想,有暗探高手跟随,量她一个姑娘家也翻不出什么幺蛾子。
更何况她皇兄还在自己手中,若是设了什么圈套,她或许还能苟延残喘留条性命,他那窝窝囊囊的皇兄可是别想活了!
慕容辰望着小丫头,眼中泛起一抹清冷。
映雪公主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小嘴撅得老高。
小手晃了晃他的胳膊,扬着脸冲他道:“殿下把眼睛闭上嘛,奴婢带您去个好地方。”
慕容辰的眸底已黑浪翻滚,却依然配合地闭上了眼睛。
映雪公主嘻嘻一笑,拉着他往前走。
纵然心生怀疑,慕容辰却也说话算话,一路上都没有睁眼一下,只感觉到小丫头似乎在费劲儿地拉着自己往上走。
自己比她高大壮硕许多,她小小的一只在前面,就好像一只小老鼠在费力地拖着一只大猫。
真不知道她费这么大劲儿,到底想干什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