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赵昔微眼前一亮,顺水推舟地就道:“那既然这样,就劳烦杨仪把淤泥挑出去吧!”
“……”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一下,袁策嚼花生的动作都停了停,道:“太子妃,您……这样不太妥吧?”
杨仪和他都是太子近卫,虽然职位不高,但地位却是不低的,就连太子殿下也没舍得拿她们当下人使唤过,太子妃一上来就拿人家当搬运工,这真的妥当吗?
“怎么不妥了?”赵昔微冷冷一笑,“是你是太子妃,还是我是太子妃?”
袁策脖子一缩,决定不再瞎掺和了。
杨仪一瞬间地位一落千丈,职责从“保护太子妃”变成了“给太子妃挖水沟”,可他又不敢贸然去太子面前求证,只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恭敬地道:“属下遵命,属下一定在天黑前赶工完成,一定不会扰了太子妃的清净。”
“嗯……”赵昔微这才点点头,赞许道:“果然是太子殿下最得力的人,头脑就是比一般人机灵。”言罢,瞥了一眼身后的丫鬟,“还愣着做什么?殿下还等着我们送午膳呢!”
“是……”锦绣和银宝两个忙小步跟了上去。
整个院子里,只留下杨仪,对着袁策大眼瞪小眼。
“咿,太子妃怎么出去了——”等回过来的时候,赵昔微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不好!”杨仪一跺脚,忙跟着就要冲出去。
“别追了!”袁策一把拉住他,“太子殿下心情不好,正需要太子妃劝解一番呢!”
杨仪急得撇开他的手臂,斥道:“你知道什么!正因为太子殿下心情不好,才不能让太子妃见殿下!”冲出两步,又猝然回身,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都是你!你说你不在殿下身边守着,跑来这里捣什么乱啊!”
袁策莫名其妙:“都说了殿下心情不好,我哪里还敢在书房呆着啊?你急什么?太子妃过去说不定就把殿下哄好了呢!”
耸耸肩,不以为然地道:“殿下心情不好的时候,除了太子妃还有谁能化解?你行吗?你行你上啊?”
杨仪急得直拍脑袋:“哎呀!这可了不得啊,今时不比往日啊……”他双手握拳,在院子里团团转,“坏了坏了,这回太子妃闯进去,肯定都看见了!”
袁策更奇怪了:“看见什么了看见?人家是夫妻,有什么不能看的?”
“你啊!”杨仪一跺脚,“你刚刚不在内殿,你都不知道陛下都说了什么!”
袁策早就见怪不怪了,又剥开一粒花生,扔进嘴里,随口问了一句:“陛下说什么了?”
“陛下说,要太子殿下做选择——”杨仪脱口而出,却立即警觉地闭上了嘴。
“做什么选择?”袁策连连追问。
做什么选择?
崇文殿内,纸笔狼藉。
李玄夜独坐书案之后,一手撑在额间,侧影略显孤寂。
左右侍卫都被遣退,偌大个书房空空荡荡。
不知何时,外面起了风。
“叮铃铃——”檐角的风铎震颤而鸣,风愈急,音愈烈,互相交织在一起,如排山倒海一般,自屋檐呼啸而过,顺着殿门灌进来。
淡金色的窗幔如飞龙狂舞,堆叠在案头的公文翻卷如云,伫立在墙角的莲花宫灯摇摇欲坠。
内侍们惊惶地赶忙去扶,却在触及那一抹沉郁冷峻的侧影时,下意识地就缩回了手指。
风雨欲来的前夕,下一刻就是摧城毁地。
谁也不敢招惹心情不好的太子殿下。
狂风肆掠,他的衣袖也跟着飘动起来,可他仍是不动如山地坐在那儿,眼眸微阖,似睡未睡。
内侍们悄悄退了下去。
殿内再无人影。
却有怒斥声,裹着风声席卷而来——
“你给朕听着!要么处死赵子仪,要么废掉赵昔微!你只能选一个!”
“放过?朕就这么放过他,如何对得起你母后!”
李玄夜压住眉心,想要将这个声音死死地按在脑子里。
可周围却又传来一个焦急声音,是他自己的:“父皇,仅凭顾雍一人之证就要杀人,实在是太过轻率——”
“你给朕闭嘴!”
皇帝咆哮了起来,像是一头彻底被激怒的雄狮,喉咙中发出嘶嘶的喘气之声,吐出来的话,字字狂躁:“事关你母后的性命,你竟然觉得太草率!!”他衣袖一抬,拂落御案上的笔墨,“连赵子仪自己都找不到开脱的理由,你却千方百计为他说话!”
狂风摇乱中,皇帝疾步踏下御阶,他的身子微微躬着,通红的眼睛里有泪水迸出:“朕亲手抚育了你十几年!朕为了你终身不再立后!你——你——你!”
李玄夜跪在地上,望着皇帝,沉默不语。
前些日子雨雪连绵,皇后的寝宫坏了一块地砖,派了工匠前去翻修,却意外从地砖下挖到一包药。
恰逢顾玉辞送来两瓶药,李玄夜疑心,便呈送皇帝。
皇帝便召顾雍问话,却得知这药是顾夫人秘制,原是皇后用来美容养颜之用,并无损害身心之嫌。
皇帝半信半疑,又召来太医署,一番查验过后,发现这秘药中有无色花花粉!
“禀陛下,这无色花花粉,也是上次害得小公主呕吐的药物……”太医跪在地上多嘴了一句,暗示上次淑妃宫里的事情尚未结案。
其实不用太医多嘴,皇帝自己也心知肚明:这无色花粉,就是赵子仪和顾雍联手,扳倒裴贵妃的一个戏码而已!
当时他只当是这花粉会使人呕吐,却不想这东西竟然早早地就出现在了皇后宫里!甚至极有可能是导致皇后病逝的元凶!
皇帝能容忍小公主发病,却不能容忍皇后被人暗算!
于是便紧急召赵子仪入宫。
一番逼问之后,赵子仪终于承认,当年沈玉清给了皇后一张药方。
这张药方,有让女人绝育之功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