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盏宫灯依次点亮,皎洁璀璨,如月华流转,照得满殿明如雪光。
灯火闪烁,眼波盈盈,美人儿坐在床上,恍若星月之上的神女。
她拥着一条金丝海棠被,青丝如丝绸锦缎,柔顺地散落开来。
水珠从发梢滑落,顺着修长白皙的脖颈,落在精致锁骨,再蜿蜒滚入霜雪一般的胸前。
那肌肤带着淡淡霞光,如初开的水芙蓉一般娇艳细腻,水珠缓缓流动,如清露般晶莹亮泽,一时分不清是灯光更亮还是肤光。
视线稍微一凝,便被那脖子上的点点红痕吸引住了。
一点一点,如花朵绽放,从脖颈至肩窝,就连锦被掩盖的胸口,也是隐隐可见。
真真是雨洗杏花,满眼鲜艳欲滴。
但让锦绣面红耳热的并不是这红痕。
自家主子身为太子妃,能得太子宠幸那当然是福气,做下人的自然也应为主子感到开心。
让她目瞪口呆的是眼前的一幕——
太子殿下立在床头,拿了一条棉巾,正动作轻柔地帮自家主子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而自家主子则半靠在太子殿下怀里,双臂自他腰侧穿过,自然而然地圈住了他。
被太子殿下这么伺候,她半点儿羞怯都没有,甚至翘起了不着鞋袜的玉足。
足尖尚有水迹未干,如珠如露,她百聊无赖地晃了晃,水滴便蜿蜒而落,掉在墨绿色的地毯上,晕染成一片深深浅浅的水迹。
锦绣无端端的就想起了方才自家主子的衣裙。
一开始她还没明白,还纳闷是不是在顾府不小心洒了茶水。
现在看这旖旎一幕,突然就猜到了八九分。
锦绣越想就越是脸红,忙慌乱地垂下头去不敢再看。哪知这时殿内忽传来一声低笑。
温柔清冷,如枝头细雪,又如月下清霜,让人不由自主地就又抬起头去。
“唔……”美人儿搂着太子殿下,而太子殿下半低着头,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美人儿突然娇笑不止。
就又听太子殿下咳了一声,语气恨恨:“赵昔微!”
接着就见他把手中棉巾一甩,锦绣还没明白过来,自家主子已被按在了床上。
“信不信孤现在就要你哭着求饶!”
“殿下……”语声渐软,含糊不清。
从锦绣的视线看去,自家主子大半个身子都被太子挡住了,只能看见她赤着的一双玉足晃了晃,还有那不自觉蜷缩起来的脚趾。
自然也就无从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依据以往的经验来判断……
依据经验的话……
锦绣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整颗心如擂鼓一般砰砰响起,似乎下一瞬便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似的。
她暗暗叫苦,难怪东宫其他宫女都不愿近身服侍在寝殿。
忙警觉打量了一下门外,见远处的内侍宫女面色如常,丝毫没有被这边的动静影响,这才稍稍又松了口气。
只是——
下一瞬,有人从远处快步而来。
锦衣佩剑,身姿矫健。
正是太子殿下的随身侍卫,袁策!
步履匆忙,神色焦急,显然是有急事禀报。
锦绣急得不行,忙远远地摇摇手,比了个“勿扰”的手势。
那袁策不知是会错意了还是真的粗心,看到她的手势,居然足尖一点,施展轻功掠了过来。
“……”
锦绣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
见过耍帅的,没见过这么耍帅的!
想想殿内的情景,他要是就这么闯进去……不,就算不闯进去,光是在廊下喊一嗓子,那后果都够刺激了!
哪料想什么来什么……
袁策武功高强,走起路来脚底生风,转眼已掠到了殿门口。
锦绣双臂一张,不要命地飞扑上前。
袁策身子落地,正抬步欲上石阶。
忽然香风涌动,珠翠乱摇,一个什么东西朝他撞来——
“砰”地一声,温软细腻,带着凌乱的呼吸。
他满脸震惊地看向怀里,瞳孔陡然放大。
待看清那张脸,向来武功高强、胆识过人的暗卫首领,吓得惊叫出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
才喊出口,又觉得哪里不对……怎么手掌触感有点软软的……
他恍惚再低头,顿时一个哆嗦,如遭雷击:“你你你你你你——”
他满脸通红,张大嘴巴,说不出一个字来。
锦绣根本无暇顾及袁侍卫的反应,果断抽出手帕,毫不留情地塞进了他的嘴里。
与此同时,一道清冷声音响起:“怎么回事?”
袁策惊愕抬眼。
就见太子殿下负手立在门口。
面容冷峻,威仪隐隐。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袁策嘴里塞着手帕,冲自家殿下胡乱嚷了几句。
李玄夜看向抓着他不撒手的侍女,眉间闪过一丝疑惑。
正想说什么,才想起这侍女似乎是赵昔微的陪嫁?
便挑了挑眉,再看向袁策时目光就隐有不悦:“身为东宫侍卫,和宫女拉拉扯扯,像什么?”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袁策欲哭无泪,冲自家主子又嚷嚷了一句,那饱含屈辱的眼神,简直是六月飞雪,比窦娥还冤。
李玄夜长眉一皱,看向锦绣:“他在说什么?”
锦绣还在想着“太子殿下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又一想“那还不是被这不长眼的侍卫害得吗”,再一想“千万别把自己给拉下水了”……千回百转间,回过神来,猛然摇头:“奴婢不知他在说什么!”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袁策又怒又恨,又是一迭声的嚷嚷。
“好好说话!”李玄夜耐心尽失,寒声斥责了一句。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袁策都快要哭出声了。
这时,一道温柔声音传来。
“他说的是——殿下,你要为我做主……”
袁策顿觉眼前有万丈光芒,恍若神仙下凡,让他瞬间看到了生命的曙光——
他激动得连连点头:“呜呜呜!”
李玄夜长眉又是一皱,视线淡淡扫了一眼袁策和锦绣,道:“做什么主?以为我没看见?按照规矩,五十大板,自己下去领罚。”
可怜袁策那一颗小心脏,才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又遭到了巨大的打击。
急得吐出一连串“呜呜”。
赵昔微方才没有出来,是因为在整理衣带。
一出来就看见李玄夜在训斥袁策。
再一看这情形,就猜到了八九分,忍不住噗呲笑出声来:“袁策,你好歹也是侍卫统领,怎么一块破布就不会说话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