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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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



    一拳砸在茶几上,窗内的人,身形忍不住因恐惧和愤怒的双重施压而感到颤栗。



    “那个家伙,那个家伙,他根本不是人!”



    “分明是那个......那个......代号“君主之焰”的ss级堕神!”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快来......快叫人!”



    哗-



    墙顶处的城防炮次第张开。



    但面对跟式物身影纠缠到一块儿的夜旭,根本没有下手空间。



    少年的身影进进出出,蓝色的血光时时溅起。



    下面的人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仅能凭不时闪烁的血芒来读取其方位和依旧存活的迹象。



    但他们心里不由为那个少年感到一丝酸楚的担忧,呼吸脉搏不由地牵系少年的境况颤焉伏动,甚至有的人双手合十祈祷。



    “加油啊......”



    【注意,HP生命值抵达濒危】



    【注意,MP体力值抵达濒危】



    “嗬。”



    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夜旭掣退一步,单手按捺在胸膛上,口中忒出一口鲜血。



    成片的蓝色的血堆中,第一次停止住蔓流。



    也是第一次混杂了红色的血。



    但夜旭知道,这只会越来越多。



    呵。



    这根本不可能走掉啊。



    他会死!



    他会死啊。



    头脑被周围吼声震得眩晕,唯独这点,夜旭再清楚不过。



    但,看着下方眼瞳里渐渐有了希冀的人们。



    夜旭觉得,这一切都是值的!



    所以,他要一试。



    拼上性命一试!



    沉闷地一拭嘴角,于堆积如山的式物尸体上站立而起,傲然抬起头来,夜旭蔑视环顾。



    这样的眼神,令所有的式物都感到震怒!



    式物食人,天合地理,小小人类,他怎敢!



    而身前有一艘坦克那么大的蛇头,更是高高昂起。



    那个家伙-它比任何其余的同类都要大,攻击以冲撞为主,就是它刚才令夜旭体内的肋骨断了两根。



    夜旭狠狠凝视它。



    就是它,也是夜旭的最终目标!



    蛇头式物又高昂起头,朝夜旭冲过来。



    夜旭知道,这一撞,千刀剁身!



    但是,他没有躲。



    这一刻,夜旭拧紧了眉目。



    然后,咬牙,迎着蛇头飞扑而上!



    来吧,自己是俎下鱼,砧上肉。



    鱼死网破,放手一搏,破釜沉舟,孤注一掷。



    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咚!



    一秒之间,身体硬生生在巨额的矢量冲击下,朝相反方向贯去三十多米!



    体内如同沸腾的岩浆,每一滴血都要穿肠凿肚破出,炼狱森炙!



    肚子里像被带刺的流星棒槌在从内部捣鼓,翻江倒海,五脏六腑已经变形了。



    而骨骼间的响声,更是清晰可闻。



    肋骨断了七根,不,大概是八根吧。全身总计恐有几十处。



    夜旭已经懒得去管身子烂成什么样子。



    他在意的仅是-



    自己做到了!



    他的双臂,牢牢地抱在了蛇头上。



    这正是他想要的第一步。



    然后,疯狂地挥动短剑,带着光芒飞烁,一刀一刀地剁进蛇头的两只巨大瞳孔之中!



    式物疯了似地嘶吼!



    它怎么也不会可能想到,这个人类是个疯子!疯子!绝绝对对的疯子!它居然碰上疯子!会用这种玉石俱焚的方式!



    不!



    两颗眼仁在眼白之中失了智地绝望蹿动,想躲,却无处可躲。



    不!



    整个面部拧紧到发褶崎岖,血管暴涨,拼命地想要把脸上的人类挤下去。



    不不不!



    这一切只不过毫无作用的挣扎,丝毫不能改变,接下来两颗眼球的命运。



    唰!唰!唰!



    被血光照亮的夜幕之下,以腐蚀的月亮为背景,所有人都可以看到-



    少年果断手起刀落,白进红出。



    狠厉得令人发指!



    夜旭在狂笑!



    只觉得快意无比,裹挟了全身,此刻的他居然全然不感到畏惧。



    式物双目低沉沉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了。



    虽然这对于它并不是致命伤-只要不死再怎么也能恢复,哪怕失明也是暂时的。



    但这种奇耻大辱,尤其是少年刺耳的笑声,让它的整个头脑仿佛被失了智的怒火燃烧!



    它要,杀!



    人类必须,死!



    死死死!



    弄死这只蚂蚁!



    蛇头式物飞速地朝前冲撞。



    既然甩不下去,那只有一路到底,把他狠狠摁死在钢铁上!



    快点,再快点!



    它要听到,捏死蚊子时“啪”地那一声响!



    一路冲来,两旁的式物避之不及,有想要上来帮忙的,或者可以直接帮它解决掉脸上人类的,都被它直接撞飞或踩死在脚下。



    终于,整只脸硬生生贴在了实物上。



    但是并没有预料的,撞断实物带着全身粉碎的少年继续向前。



    它这才回想起横栏在前方的是什么。



    因为双眼的盲目,因而看不到前路。



    而且从一开始这个人类被自己撞到的方向,就是在朝着城墙。



    难道那小子不是因为一时的发疯,而是从一开始就预谋好的吗?



    如果是那样,未免也太可怕了。



    式物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惧。



    更令他不敢相信的是。



    那一刻,空了!



    是的,空了。



    差之毫厘之时,面前的少年,不复存在。



    蛇头式物感到后悔和窒息般的绝望。



    怎么会按理来说,他应该没法躲的。



    除非,他不是人......



    自己是被耍了吗



    紧接着,延绵下来的电流穿透了它的整幅骸骨,打断一切思路。



    吼-



    式物的咆哮响彻云霄!



    吼啊!



    他拼命地挣扎,在整张电网的缠绕之下,翻身打滚!



    大地上飞沙走石,烟尘飞溅,无论是人群还是其它式物,只要靠在近处,瞬间被它庞大的身躯碾死!



    最终,卡在脖颈上的电网被撕出一个大洞,冒出徐徐黑烟。电流终于停止。



    而它整个也油灯燃尽,凄惨地一声长啸,硕大的身躯朝一边倒去。



    城墙内掀起一阵剧烈地震动。



    因为它们彼此之间仅是以单体的形式衔接起来的,并不像长城那般牢固可靠。



    咚!



    巨大的冲击力将所有人掀下座位,一片簌簌下坠的粉尘中,纷纷抱头鼠窜。



    “发生了什么”



    “是式物大人它......”



    “它撞上来了!”



    墙内的人爬到窗户边沿望着下方,面色惨白。



    没想到,威力居然如此巨大!



    居然将整块区域电网硬生生撕破。



    这该让他们如何交代是好!



    还来不及稳过神,但是接下来,更令他们恐惧的事情,发生了!



    “各位,最后的机会已经来临。”



    “你们还在等什么”



    “希望,就在那边......”



    夜旭站在式物的头颅上,手指着城墙,发出竭力的呼喊。



    残破的身躯再也坚持不住。耗尽力气的他,虚弱一晃,如风中残叶朝着下面掉落下去。



    没人看清那片全身覆盖的红,在最后时刻是什么样子,他陨落在黑暗低处之后会是下落如何。



    但总之,夜旭的最后两句话,让愕然发怔的人群醒过神来,彻底点燃了爆破的导火索!



    是的,他们都看在眼里,清清楚楚。



    这个少年是为了他们,付出了这么多,倘若再不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也太不知时务。



    那些屠害同伴的场景也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没有选择,如果不反叛就会死。他们,是被迫的!



    “冲!”



    一声呐喊脱喉。



    “冲!”



    人潮中更多的响声呼应。



    夜幕下数以万计的麻点,浩浩荡荡,向着城墙进发!



    面对扑食人群的式物,他们此刻眼里也不再是一概的畏惧,而是......有了愤怒!



    至少,那个少年让他们看清式物也是有极限的,不是吗?



    而求饶,一味地求饶,他们一直在哭泣求饶,可直到这么久,式物也不会产生一丝地怜悯退让!



    所以,唯有战!



    他们拿起手里的防身武器,或是刀剑,或是刚棍,甚至有走私进来的枪支,纷纷朝着身前的怪物使去-



    蚂蚁再小,只要成群结队,也能铸空堤坝。何况是人。



    城墙下,飚升起此起彼伏的蓝血。



    “反正也走不掉,和你们拼了!”



    “还我妻儿!”



    “我受够了!大不了一死,终于能在今天手刃这些该死的畜生,哈哈,哈......”



    墙内的人集体傻眼!



    “疯了,都疯了,疯是会传染的,下面一群疯子!”



    “报告,这里是B15隔离区段,遇到暴动,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快!来不及了,他们爬上来了!”



    督察员们恶狠狠一咬牙,看着踩在损毁电网上朝上行进的人群,打开机关栈道。



    全方位扫射机枪,笔直地瞄准了城墙下沿。数十挺炮火,专门对准人流密集处。



    “老大,这、这可是明摆的屠杀......”



    新来的督察员双手颤抖,冷汗直流。



    “管它呢!联盟做过这样的事还少吗是他们先不知好歹的,休怪我不义!”



    轰轰轰轰!



    绚烂的火花绽放,为这片残忍的天空,添上更加绝望的点缀。



    但这,并没有起到震慑的作用。



    反而是让底下的人更加看清自己的处境,原本迷惘的人,也加入到战斗之中来。



    不战斗,就是死!哪怕是身为同类的人类也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聚能炮即将发射,爬在城墙上边的男人,留恋地回望了跟在后面的女儿们一眼,横身堵截上去。



    残损的人,哪怕只剩一半的身体,依旧抱着式物不撒手。



    更多更多人效仿他们的做法。



    “完了,全完了!”新人督察员抓挠着双腮,眼眶几乎眦裂,“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给我淡定些!”旁边的上司吼,瞪目训诫。



    “能突破炮火翻过去的根本没几个!而且我们在墙壁内部,所以不许晦气,他们不可能在竖直攀爬的同时毁掉防爆玻璃闯进......”



    话音未落,砰地一声响,就在他满眼的不可置信中,玻璃碎片纷纷洒洒地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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