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两个多月了,王丽枫依旧自闭心门羞于见人。白云暖叹了口气。
她让绿萝将那盘新鲜的桃子放在门前地上,对着那扇紧闭的门道:“丽枫姐姐,刚摘的桃,新鲜着呢,我给你放在门外了,你若想吃,就拿几个尝尝。” “小姐,全给了丽枫小姐,那你吃什么?”绿萝撅了嘴。
白云暖拿手敲了下绿萝的额,指了指屋前那片桃林道:“不能再去摘吗?一起去,多摘几个分给哥哥吃。”
绿萝一边摸着被敲疼了的额头,一边随着白云暖入了桃林。
王丽枫站在门内,透过门缝看着白云暖主仆俩走远,这才松了口气,背过身斜倚在门上。她的双手却仍是紧紧抓住那条层层勒在腰上的布条。无休无止的愁绪伴着嗓子眼阵阵恶心犯呕的感觉翻涌着,翻涌着……
※ 夜深沉,月未央,桃林静谧,夜云飘香。
王丽枫悄悄推开自己的屋门,走了出去。
她蹑手蹑脚地走出桃花坞,穿过桃林,在距离湖畔不远的地方寻到了一块小土坡。她费力爬上那块土坡,看着足有一人高的地面,咬咬牙跳了下去。落地的时候脚崴了一下,但她顾不得疼,又重新爬上土坡往下跳去,如此反复跳了几次,肚子却丝毫动静都没有。她实在累得跳不动了,跌坐在地上,捧着肚子哭了起来。
“娘已决定不要你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离开娘?你爹不要娘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抛下娘?你知道吗?你爹伤透了娘的心,所以娘经过这段时间的深思熟虑决定。放弃你,不要你了。所以你能不能听话,离开娘吧!不要再呆在娘的身体里了,娘向你保证,离开娘的身体没有那么疼,你不要害怕,疼也只是一下下……咱们再来一次,再来一次!你一定要听话!”
王丽枫喃喃自语地从地上站起身来,她拖着虚软的步伐再一次爬上了小土坡。 “不要害怕。不会疼的,一定要听话,一定要离开娘,因为娘已经决定不要你了……”王丽枫扬起头将漫到眼眶的泪水逼回去,那泪却顺着腮边落了下去。
她望一眼天边孤冷的月,露出一丝凄凉的笑,用手抚了抚还未隆起的肚子,咬了牙准备再跳一次。这一次,一定要成功!
正当她准备纵身一跃的时候,土坡下传来厉声一喝:“你干什么!”
王丽枫愣住。她定睛望向土坡下的人,月光中一袭白衫飘逸的不是别人,正是白振轩。
“你是又要自尽吗?你何苦这样伤害自己?没有了沐飞。你真的就活不下去了吗?想当初,我伤害你的时候,你不也坚强地活过来了吗?这一次,你的打击真的如此之大吗?”白振轩轻愁缕缕,淡淡哀伤。 王丽枫一怔,原来白振轩误会了,以为她要跳坡是为了自裁。其实,这些日子住在桃花坞,她早就想开了。她已经死过一次了,不会再死第二次。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呢?为一个不珍惜自己的男人殉情,实在太不值得了。同样,为一个不珍惜自己的男人生孩子,也不值得。当年失去了白振轩的孩子,现在她也不会留下杨沐飞的孩子。从今往后,她要好好地为自己活。
“你误会了,我傻了一次,不会再傻第二次。”王丽枫站在土坡上俯视着下面的白振轩,风清云淡道。仿佛,过往的伤痛都已经烟消云散了似的。其实,她只是学会了刻意地遗忘。她想,有朝一日,她一定能够成功遗忘那些伤痛,白振轩给她的,杨沐飞给她的,统统都遗忘。
“那你站在土坡上面干什么?”白振轩困惑。
王丽枫唇边绽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她扬了扬下巴道:“赏月!”
白振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有人一边跳坡一边赏月么? “白振轩,你能帮我一个忙吗?”王丽枫忽而低头,问白振轩道。
白振轩怔住,继而点了点头。现在的自己在白云暖等人面前是弱者、可怜虫,在王丽枫跟前绝对是个强者。因为王丽枫的遭遇比起他的遭遇实在是凄惨太多。所以他没有理由拒绝一个弱者的求救。
“你要我帮你什么?”
“明天天亮的时候,能陪我进一趟城吗?”王丽枫问道。
白振轩愣住。这本是个再轻而易举不过的恳求,于他却有些难度。自搬到桃花坞来,他几乎足不出户,因为心里过不了心里那道坎,觉得现在的自己污秽肮脏,卑贱如泥,所以他让自己躲起来,先是躲在编修府内,但那个所在仍是在京城之内的喧嚣之所,他又无颜回洛县见他的亲人去,所以他又躲到了这郊外的桃花坞,做一只缩头的蜗牛,自欺欺人,日复一日。
“你不愿意吗?”见白振轩迟疑,王丽枫自嘲地笑了笑,的确她和他现今的关系,他完全没有帮她忙的必要。她只是他丢弃,被人捡去穿烂了又丢弃的一只破鞋而已。
“你进城去要办什么事吗?我可以请阿暖陪你。”
“我不想让阿暖知道我的秘密,因为我怀孕了,杨沐飞的孩子!”王丽枫的声音始终平静如风。
白振轩却顿时愣住了,许久才道:“你是要进城去找沐飞表弟吗?他现在已和尚书千金成亲,尚书府高墙大院,你要见他恐怕未必见得上。”
王丽枫摇头,“你错了,我还去找那个无情无义的人做什么呢?我只是想去请郎中开一剂堕/胎药,但我不想被这桃花坞内的任何一个人知道,他们若知道了,可能会给各种要与不要这个孩子的意见,我会烦,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把这个孩子流掉,所以……”
“那好,我陪你进城。单身女子有孕在身,见了郎中,总是有许多不入耳的话要听,如若我陪着你去,大抵就能少了那些个聒噪的声音。”
王丽枫在土坡上对着白振轩福了福身子,道:“如此就多谢白少爷了。”
他们就那么站着,一高一低,月光像不可逾越的屏障横陈在他们之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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