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丹阳郡主回神时,只见之前还很高冷,不理人的舅舅大人,此时竟正紧张的瞪着她。
宣德帝眼见外甥女儿终于回了神,这才放心的舒了口气。
“你这孩子,好好的发什么呆?”
可抱怨后,他都没等丹阳解释一句就立刻先转头,吩咐近卫“快去,把将叫太医的人给追回来,免得闹的满城风雨。”
宣德帝这边倒出空后,才想起要问丹阳一句。
“刚刚,为什么那么愣神?”
究竟是想起什么?还是害怕什么?又或单纯的是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而问出这话后,他又唤丹阳,跟着一起去上首安坐着。准备一边等侍从找来不知所踪的吴老夫人,边与这小妮子闲话一阵。
但他们才刚走到厅堂正中时,去找吴老夫人的近卫,就带着人从厅堂后的侧门,徐徐返回了。
两厢一照面,空气一瞬仿佛凝固,室内诡异的静默了半晌。
吴老夫人是因在刚藏好杜氏后,突然被人找到的。因此不知当时那副乱象,有没有落入外人眼中。会不会在之后传为京城里的笑谈。
而宣德帝,则是在猛然见到吴老夫人后,有种莫名的鸠占鹊巢的感觉。外加自己外甥女儿才刚闯祸。他这时猛然见到苦主,难免心虚些。
丹阳本跟在宣德帝身后,但身前人忽然站住不说,又呆立了半天。
所以,因好奇心,刚伸出头,也忍不住的一愣。
只不过,她下一瞬就回神,来回看了吴老夫人与宣德帝的表情。又再看了一眼,吴老夫人来的方向之后,她立刻跨前一步,笑着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
“难道祖母是听说,我舅舅来了。所以忙着去准备,接驾的物事去了?”
虽然说得通吧,但明显没法解释此刻的静默。以及吴老夫人眼中,明眼人一看就清楚的恐惧与忐忑。
但眼下的这功夫,谁还在乎这点儿小小瑕疵呢?
只要能摆脱眼下这尴尬,不仅宣德帝,就连吴老夫人都难得的,和颜悦色的看了丹阳郡主一眼。
“咳,正是如此。还请陛下恕罪,臣妇接驾来迟。”
吴老夫人边说,边徐徐下拜,要行大礼。
她虽只是一介内宅妇人,但前几十年的国公府的理事夫人,前任镇国公夫人。自然也见过不少,真正的大场面。
甚至于,连宣德帝的前任皇帝,以及皇太后,都曾来镇国公府做客,而当时的理事人也正是青春年少的吴老夫人。
只是,那两位都是正儿八经的或派内侍,或派宫人,至少提前半月来知会国公府的。哪像这位,说来就来,还不走正门!
这不着调儿的做派,真不知是被丹阳影响的,还是丹阳继承了清和那一脉,也就是宣德帝身上的某种特质吗?
脑子乱着的吴老夫人,才刚拜到一半儿,就被宣德帝抬手,虚扶一把,拦住了身姿。
“老夫人客气,今日突然造访本就是朕失礼在先,还望没给国公府中众人带来太多麻烦和惊吓。”
宣德帝笑眯眯的说完谦辞,边示意吴老夫人去内里,坐着说话。
轻松自如的做派,仿佛此处不是国公府里,而是他的宣和殿。
反客为主的,能如此自然顺畅,让一旁看着的丹阳都自叹弗如,甘拜下风。
宣德帝理所当然坐去了上首,其他座次,虽有两种排法——或按地位尊卑坐,或按年纪辈分来。
但其实,不过是在宣德帝左手边,还是右手边落座的区别。
这对丹阳来说,其实完全是毫无意义的事。
但在吴老夫人眼中,却足以让她不仅面色紧绷,连动作都僵硬的等在下首。似乎,宣德帝不给个说法,她就不会坐去椅上。
原本正想着如何开口的宣德帝一抬眼,就见到面色紧绷的吴老夫人,还以为对方在等着他开口后,趁机告状发难。
但一转眼后,见丹阳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也在一旁站着等,他立刻恍然。
心底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同时面色端正严肃道:
“朕本是客人,老夫人辈分又长,自然该坐右边的尊位,您请。”
边说着,宣德帝还以示尊敬的抬手轻摆,按着宫中赐座的规矩来了一遍。
但他才在心底叹道,果然平日不下臣子家中,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无怨无悔的一个决定!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自家人,比如丹阳母女所在的那座公主府喽。
但奈何的是,他觉得去那里像回娘家,可娘家人总不待见他……
一念及此,瞬间酸涩幽怨的心情又冒了头。
而当目光一转,他看到憋笑到脸色已微微涨红的丹阳,立刻又莫名松了口气。
哎,好在啊,好在,他还有这开心果儿。除烦解闷,如今又添了出谋划策的本事。
宣德帝欣慰之时,也想起他此来的最终目的。
且此刻,吴老夫人与丹阳也都已各自“归了位”。
略垂了垂眸后,宣德帝这才又笑着开口,重说起迟了不止一星半刻的开场白,道:
“老夫人可听说了,京中最近发生的大事?”
吴老夫人闻言一愣后,抬眼看过对面此时才会特别老实的丹阳,才谨慎回道:
“臣妇老了,家门之外的闲事,听得就少了。还请陛下恕罪,不知您所言,静静是什么大事?”
宣德帝闻言挑了挑眉头。他这是碰了颗软钉子啊。
且对方话里话外的,是在暗示他,别管他们镇国公府的家事吗?
只可惜,清和也是他妹妹,丹阳也是他的亲外甥女!
但因理不在己方,且他这也的确是在徇私。也就笑容不改,徐徐道:
“说起来,这事儿有些血腥,本不该和您这样上了年岁的老封君说道。但奈何,舍妹牵扯其中。若不说清楚的话,难免让老封君误会了去。”
宣德帝说的很和颜悦色,但吴老夫人听到最后却是胆战心惊。
误会?
她误会谁?总不成是宣德帝吧?!
臣子对上课只能是忠心耿耿!
若此言当真,那她可就不只在给自己招祸,而是在将镇国公府上下几百条性命,都当做赌注。
赌宣德帝刚刚,是不是在说玩笑话!58xs8.com